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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宁纵身一跃,落入山洞的洞口,衣诀翻飞,似乎从外头带进来一些雨雾的气息,唤醒了沉睡在阵法里的人。

确切的说,是个魔。

“你来干什么。”那人被重枷铐住,浑身散发浓重的血气,眼神却慵懒而随意,像只隐匿在暗处的野兽在打量猎物一样死死地盯住羿宁的身影。

羿宁踏进阵法,站在对方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开口道:“燕煊。”

这是他的名字,燕煊好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了。他轻轻抬起眼皮,神态自若地道:“干什么。”寻常时候羿宁可不会来看他,可能只是来加固阵法和封印的吧。

羿宁说完,又有些沉默了。但是他很想知道,什么是花灯节,若这样,下次宫修贤再提起来,他也有话可以说了。

“你知道什么是花灯节吗?”羿宁面色淡淡,语气随意地像是随口一问。

燕煊愣了片刻,有些奇怪地说:“问这做什么。”难道这是什么和花灯有关的新咒法?羿宁总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咒法来对付他。

见他如此回答,羿宁轻轻叹气,起身道:“不知道就算了。”他就知道,燕煊这样的魔尊怎么可能会知道花灯节是什么。是他想当然了。

看他要走,燕煊突然开口道:“放花灯,祈福的日子。”说完,他略显不自在的从羿宁身上挪开目光,难得的没有说些什么冷嘲热讽的话。可是羿宁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

祈福吗,羿宁站在原处,思绪开始飞扬到天边去,良久才缓缓道:“我知道了。”然后转身便出了山洞。

羿宁走的很快,根本不给燕煊其他说话的机会,燕煊恨恨地咬了咬牙关,用力一挣,重枷上的电鞭立刻将他手腕电成一片焦黑。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燕煊闭了闭眼。

*

宫修贤他们回来的格外晚,两个人一路上拎着花灯从八岁讲到十八岁,从宫家当年的悲剧讲到如今师尊待他的好。

柳如庚听着听着,瞳孔暗淡了几分,但嘴上还是温柔小意地附和着,说“幸好被上仙救下了,不然真不知道要到哪才能见到你了。”

提起宫家,宫修贤便缄默起来,当年他父母被贼人所毒杀,只剩下他一个因为吃的少没有中毒太深活了下来。他为了报仇修炼,爬明光宗九百九十阶天梯,差点就死在半路上,那时,是羿宁救了他。

“别难过,以后我都会陪着你的,再也不会让你孤单了。”柳如庚的身体悄悄贴在了宫修贤身上,虽是夏末,风却已经凉了起来,两个人温热的体温靠在一处,连空气都仿佛燥暖了几分。

宫修贤有些感动,露出恬淡的笑意道:“如庚,我和师尊也会一直陪着你的,再也不会让你受欺负了。”柳如庚原先曾是宫修贤的贴身小侍,后来宫修贤走了,柳如庚遭到了宫家管家的玷污,不得已只得来投奔宫修贤。

在云清山上,他已经住了小半个月了。

“谢谢你,修贤。”柳如庚刻意地将花灯轻轻举起,映照出他颇有姿色的脸,此时正眼角含着泪花,一往情深地看着宫修贤。

宫修贤还未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柳如庚实在可怜。可看到那盏花灯却猛然记起来:“坏了,忘记给师尊带花灯了,如庚你先回去,我下山给师尊再买一个来。”

刚欲动身,却被柳如庚拉住了袖子,听到他说:“最近多雨路滑,别再走山路了。我这里有一盏多余的,先给师尊吧,何况今天能和你放过花灯,我已经很知足了。”他说的十分恳切,宫修贤忍不住心头软和下去道:“如庚,你真体贴,我替师尊多谢你了。”

柳如庚淡笑着,什么也没说。

天色被蒙上墨蓝色的幕布,稀稀点点的几个星子垂挂在这幕布上,底下立着的是一道水青色的影子,如同一幅静谧的画卷。

羿宁素来喜欢穿水青色。宫修贤一眼便看到了在山门前等候的羿宁,连忙跑到羿宁面前,有些担忧地说:“最近天冷,师尊怎么又穿这么少出来,等了多久了?”

羿宁听着他的话,表情有些松动,低低地说:“没多久。”也就从黄昏等到现在罢了。

“那就好,”宫修贤轻易信下,又柔声道:“夜市热闹,如庚非要多玩一会,就耽搁时间了。”

柳如庚听他这么一说,一副被气笑的模样,抓着宫修贤的胳膊打他道:“你还说,明明你也玩得很开心,是谁拉着我在猜谜摊上猜了半个时辰的谜语?”两个人自然而然地打闹成一团,宫修贤并不排斥对方的接触,笑声冲进羿宁的耳膜,好刺耳。

他突然想回去休息了。

“对了,上仙,我们俩玩得太尽兴,把花灯的事情给忘记了。”柳如庚状似刚想起来一般,皱着眉头道:“你要不嫌弃,就把修贤给我买的花灯收下吧。”

羿宁往回走的脚步顿了顿,他转身看向那盏花灯,艳粉的剪纸花样,里面一只红烛,已然快燃尽了。

确实很漂亮。羿宁抬眼看向宫修贤,对方似乎很期待他收下的模样,柳如庚带着盈盈的笑意提着那盏灯,站在宫修贤旁边。

“你留着吧,我不喜欢。”羿宁说不上心头那股怪异的感觉,他只知道他不想要。他这算什么,妒妇一样的心情吗。羿宁觉得有点恶心。

宫修贤和柳如庚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宫修贤意识到师尊心情不好,立刻凑过去问道:“师尊,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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