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羿宁上仙和我这样无恶不赦的魔修做朋友,岂不是败了名声。”
太近了,他们靠的太近了,近到不必出声,就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羿宁的指尖微微蜷起,低声地说:“渴。”
“你!”燕煊被渴咒压制,恨恨地磨了磨牙,迟早有一天,他要让羿宁说不出这个字来。
见他恼火,羿宁扭过头去,隐去了嘴角的笑意,靠在车窗边沉沉睡去了。
知道他是故意的,燕煊低声骂了一句,将自己的外衣丢在了羿宁的身上。
*
一夜熟睡,羿宁醒来浑身还是暖和的,魔辇已然停在了城门内,不知是什么时候进的城。
“怎么不叫我?”羿宁连忙起身,魔辇内已然没有燕煊的影子了。
甘儿嘴里叼着块饼子,吐字不清道:“尊主去打探消息了,他让你先吃饭。”说完,甘儿把几块用油纸包着的饼子塞进了羿宁的手里。
饼子还热烫着,散发着阵阵面香,羿宁抿了抿唇,他没想到燕煊还会替他记着早饭这件事。
以前宫修贤从不会记住这等小事,就像花灯节那晚,他在山门前等了数个时辰,却只等到艳粉的花灯和破败的残烛。
他不明白,连燕煊都能做到关心他吃早饭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为什么宫修贤做不到。
说到底,还是不够真心。他这个师尊,对宫修贤来说已经不够新奇了。他只把自己当成他所拥有的物品,是占有欲,而非是爱。
待他吃完,魔辇的车帘正好被人撩开了,燕煊的目光定在羿宁身上,说道:“吃完了吗?”
羿宁点点头,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燕煊明明比他年纪还要小,却总喜欢用居高临下的命令语气同他说话。
“嗯,走了。”燕煊转头要走,羿宁连忙叫住他,说道:“去哪?”
羿宁身上中的是魔族咒毒,对此再了解不过的就是魔族中人,燕煊的眸光略过远处高耸入云的琉璃塔尖,被团团肉眼不可见的魔雾笼罩着,那是感临城的城主之府。里面有能给羿宁解毒的人。
他眸光不着痕迹的掠过羿宁的耳边,上面有一缕刚睡醒时翘起的发丝,面色淡淡道:“去给你解毒。”
“哦。”羿宁从魔辇上下来,擦过燕煊身边时,对方突然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耳朵。
又轻又快,仿佛蜻蜓点水,那缕不听话的发丝融入了羿宁如瀑的墨发中。羿宁疑惑地看向他。
“有虫子。”燕煊面无表情扔下这么一句,转身走在了羿宁前面。
是么,怪不得他碰过的地方,痒痒的。羿宁想。
第7章琉璃
魔辇停在那座琉璃高塔前,离得远时,那塔看起来还不是很高,离近时才发觉,在塔下根本望不见塔顶。
琉璃瓦片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着青绿色的透光,角梁下悬挂着染成烟青色的铜铃,在四周松竹的掩映下,更加郁郁葱葱。
甘儿兴奋地感叹道:“好漂亮的塔呀!”刚说完,被她家尊主嫌弃地瞥了一眼道:“魔宫不漂亮吗?”
又被怼了,甘儿委屈巴巴地躲在羿宁旁边,揪住了羿宁的衣角。她算看出来了,她家魔尊好像只会对羿宁上仙温柔一点。
燕煊看到她贴近羿宁的动作,嗤笑一声,对着甘儿做了个口型:“小心被封印。”
甘儿的小手颤了颤,松开了羿宁的衣角,溜回了燕煊身边。
见她松开手,燕煊才满意一些,伸手揪住甘儿的领子提到自己身前,把她和羿宁隔开。
“我只封印脑子不正常的人。”羿宁略过燕煊身旁时,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燕煊:………
原来他都看到了。
嘁。指桑骂槐,假正经。燕煊在心底骂了一句,却还是跟在了羿宁身后。
琉璃塔外,两个侍卫各守一边,燕煊用了咒法掩盖住他和甘儿身上的魔气,又指使羿宁道:“去敲门,就说你是羿宁。”
羿宁深吸一口气,想道,这人用起他的名号来怎么这么自然。
谁料那两个侍卫,刚听说他们是城外来的人,便架起刀来,根本不听羿宁的解释。
“城里最近有妖物作祟,已经掳走十八个人了,现在满城戒严,快出城去吧!”那持刀的侍卫伸手过来就要推羿宁,手腕却被燕煊牢牢扣住了。
他眸中划过一丝阴戾,手指蜷紧,像是想把那侍卫的手握碎一般。
“别。”羿宁连忙按住燕煊的手,温热的指尖覆在上面,又小声说,“不要节外生枝。”
被他一碰,燕煊就下不去手了,只是嘴上含糊地“嗯”了一声,便把那侍卫甩开。
“你刚刚说的妖物是怎么回事?”羿宁倒是不着急解毒,有燕煊的血,他现在能感觉到那毒被抑制住了。
那侍卫刚刚被燕煊吓了一跳,明白是真的遇上了大人物,立刻毕恭毕敬起来同羿宁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啊,这些天城里传说有个老鼠妖怪,专吃当天嫁娶的新妇,感临城里都被掳走了十八个新妇了。就连那家大业大的徐大小姐也没能幸免于难……”
专吃当天嫁娶的新妇,老鼠妖怪。
几乎一瞬间,燕煊和甘儿的目光对视上,都明白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既是鼠族,又在感临城里,想必也就只有那房诗兰一个了。
想必她就藏身在这座琉璃塔里的某个角落,那十八个新妇也是她囚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