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羿宁早就知晓了,他想知道的是别的东西,比如:“城主大人也知情吗?”
“自然是知情的,大人不是请了您来除祟吗?”那婢女笑容温和,似乎很信任城主,“大人说,明光宗的仙长来了,就能将妖怪除掉了。”
城主请了明光宗的仙长除祟?羿宁一愣,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感临城城主真的请了明光宗的人来除祟。
只不过,绝不是羿宁。因为那时羿宁估计还在魔宫里。
那么,来的到底是谁?
吱呀——
塔室的门被推开,屋内所有人同时看过去,羿宁手中的剑不自觉握紧了些。
“师尊。”
果然是最坏的结果,宫修贤。
宫修贤神色阴沉,似乎许久没睡个好觉了,眼底一片青色,显得分外萧瑟憔悴。可看见羿宁的那一刻,却还是眼底亮了亮。而在他身后站着的,正是柳如庚。
“修贤,感临城要比咱们云清山下的村子要热闹多了,咱们以后……”他的话在看到羿宁和燕煊之后戛然而止,眼中划过一丝惊恐,又迅速转变为无边的恨意。
自从那天燕煊踩碎了他的手指,哪怕宫修贤给他用了很多灵丹妙药也无法将他的手指复原,里面的骨头已经全碎了。
但柳如庚最恨的人却不是燕煊,而是羿宁。一定是羿宁唆使他找的这个野男人来报复他的。
另一头燕煊瞬间拔出刀来,刀风凌厉无比,险些将塔室内的茶桌劈碎。
身旁的婢女尖叫着,终于丢开了手中的蒲扇。
“别动手!”羿宁举剑挡住了燕煊的刀,用尽力气才勉强叫他止住。
若是在这样狭窄的塔室打斗,不说底层会被损毁,整座琉璃塔都会被带起的剑风扫塌的。
到时候这里的人都会被砸死。
羿宁几乎下意识地将燕煊和甘儿护在身后,他还以为自己是曾经的羿宁上仙,所有的人都需要他的保护。
宫修贤把羿宁的动作尽收眼底,为什么师尊要护着魔修。明明他才是羿宁的徒弟,明明往常都是师尊将他护在身后的。
“师尊,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包庇魔修,按明光宗律法该当何罪?”宫修贤的心脏震颤着,头一次知道了嫉恨的滋味。
罪当抽去仙骨,贬为凡人。
那又如何?
羿宁根本不愿同他说半句话,哪怕看一眼都觉得烦躁。
柳如庚满脸怯弱地躲在宫修贤身后,泫然欲泣道:“修贤,我害怕。”
闻言,宫修贤将柳如庚护在身后,刻意的将手放在了柳如庚的腰间,柔声说:“别怕,有我在。”
师尊就算赌气,也绝忍受不了自己对别人好的。以宫修贤对羿宁的了解,若是低声下气的求他,师尊绝对不会回头。
他本性冷漠生硬,但唯独对自己是特殊的,因为他才是陪伴他九年的徒弟。宫修贤对此坚信不移。
羿宁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令人作呕。他挪开目光看向别处,落进宫修贤眼里,却觉得羿宁是在意此事的表现。
“几位仙长,请、请不要在此出手。”见他们终于稍微安静下来,一个婢女瑟缩着开口,“城主大人巳时后就会来,万请各位稍安勿躁,喝些茶水吧。”
半晌,塔室都寂静无比。羿宁紧抿着唇,终于说:“可有其他塔室?”
“城主不喜铺张,所以只这一间可以待客。”那婢女怯怯地回答。
羿宁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先忍一段时间,解毒除祟要紧。
“让他们滚出去。”下一秒燕煊便开口了,语气像浸了雪水一般冰冷。
第8章药膏
塔室里顿时腾起一阵魔雾来,整座琉璃塔都为之颤动了,灰尘簌簌的落下来。羿宁头疼地用剑隔开了他们。
“你帮他?”燕煊声音沉了下去,似乎生气了。
羿宁绝非对宫修贤心软,阻拦燕煊也只是担心这座琉璃塔会塌下来,出了这座塔,燕煊怎么收拾宫修贤,他也绝不会去管。
但是,这争宠似的语气让羿宁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对付燕煊要顺毛捋,羿宁大概能摸出些燕煊的脾性,轻轻地说:“没有帮他,马上就巳时了,不是还要解毒吗?”
闻言,燕煊表情松动一些,伸手将羿宁拽到了自己身旁,那把刀锋凌厉的饮鸩贴在羿宁的腰间,有点凉。
“帮他你就死定了。”燕煊低声威胁着,抬手把羿宁的过云剑收缴了。虽然羿宁自己没有法力,可羿宁的剑依旧能对魔修发挥作用,燕煊的掌心被过云烫破了一层发红的皮肉。
羿宁皱起眉头,燕煊以为他要为此发怒,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见羿宁缓缓从储物戒里取出药膏来,扯过燕煊的手掌往上面薄薄地涂了一层药。
“不知道疼吗?”羿宁的指尖摩挲在他的手心,又痛又痒。他本是有故意刺激宫修贤的意思,可看到燕煊手上的伤,他却真的想给燕煊敷药。
并非利用、出于本意的给他敷药。羿宁发觉到这一点,指尖微微顿住了。
他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然而燕煊满肚子的火气却被他温暖的指尖一点一点地熨平了,甚至还有兴致撩起眼皮去看对面的宫修贤,恶劣地咧开嘴角轻笑,嘴上的口型看起来是在说:你师尊的手好软。
宫修贤黑着脸,攥起的拳头上布满了青筋。他的师尊,曾经也是那样对他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