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虽然他清楚他该受到惩罚,可他总觉得那个被他呵护长大的阿予是不会对他出手的,虽然他其实并不希望她心软。
他低头看着那把刺入他身体中的剑,又看着她,有片刻茫然。
刺痛感让他慢慢回过神来,他这才意识到,那个他呵护长大的女孩真的对他出手了。
他看向她的脸,却见她一脸冷然,眼底一点温度都没有。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心软,真是可笑。”
她说的这句话也不带丝毫感情,说完之后,她握着剑柄将剑扭了一圈,再往前猛地一推,剑尖直接穿胸而过。
他早已敛了法力,□□撕裂的疼痛袭来,他疼得眉峰蹙紧,可他一时间却分不清让他疼的是□□撕裂的疼还是心上撕裂的疼。
他望着眼前的女孩,那个只会对他一个人露出脆弱一面的阿予,那个依赖着他的阿予,那个即便疼得脸色发白依然说着不怪他的阿予。
她一脸冷然,对他没有丝毫心软。
那一刻,他清楚知道,那个在她心中被他当做哥哥的骆修然已经死了,更别说什么同门之情,在她眼中,他就是一个让她憎恨的人而已,所以她可以干净利落向他刺来一剑,甚至不惜扭转剑柄,刺得更狠一点。
她早已不将他当做哥哥了。
一种浓烈的悲怆感觉袭来,阿予当年离世的时候他没有看过她的表情,他也不敢去想,她甚至会告诉自己,阿予不知道他知道一切的话应该不会恨他的,他依然还是她心目中的师兄,可是现在,有着阿予残魂附体的许昭月,对他只有憎恶。
原来这就是得知一切的阿予会有的样子。
“阿予……”
他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好像是在叫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然而回应他的不再是她雀跃的那张笑脸,而是她干净利落抽出剑时那决绝冷然的模样。
骆修然捂着胸口后退几步,鲜血顺着指尖流出来,他望着胸口那个血窟窿,许久许久无法回神。
身上的痛远远不及心上的痛。
他却突然笑出声来,笑容自嘲,原来阿予有一天也会拿剑捅他,捅得如此深,如此狠,他一时心如刀绞,眼泪竟不自觉从眼角流下。
这一剑算是了了她和骆修然的恩怨,他要是还能活下来算他的造化,他要是死了那便死了。
许昭月正要收剑离开,却听得旁边响起云乔皙慌张的声音。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许昭月转头看去,就见云乔皙正站在不远处,一脸担忧。
骆修然自然也看到了云乔皙,他看了一眼那伞面上红得艳丽的凤凰,再见许昭月已经循着声音向云乔皙看去,他知道阿予心中的恨意,如果她此番出手,云乔皙怕又要被她重伤。
骆修然急忙拦了上去,挡住许昭月的视线,冲她道:“阿予,你有什么怨气可以冲着我来,皙儿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许昭月冷笑,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忘护住云乔皙,他还真是疼她得很。
“利用我的元神轮回,用我的死和痛换她的生,你告诉我她无辜?”
许昭月说完,转了一下伞面,骆修然知道凤鸣伞中带有暗器细钉,他自知劝不住她,生怕她对云乔皙不利,他动作很快,掌心聚气,在许昭月还未出手之前一把打到她的手上,许昭月只感觉手腕一麻,她手一松,那凤鸣伞就被骆修然夺到手中,而后就见骆修然神色慌张冲云乔皙道:“你先走,快走!”
云乔皙不明所以,却踟蹰着不肯离开。
“师父你受伤了。”
“你快走!”骆修然急声冲她道,说出这话却扯到了伤口,他痛得咳嗽了几声。
许昭月本以为那一剑,她和他的恩怨就彻底了了,她以后也不想再管他的死活。
可现在,一股怒火却自她心间熊熊燃烧起来。
他敛了法力给她打,无所谓被她捅伤,对她表现出悔恨和愧疚,然而这些悔恨和愧疚在云乔皙面前却什么都不算,为了保云乔皙无虞,他什么都可以不顾,不惜对她出手。
骆修然对着她的表情,心头又是一痛,他道:“对不起阿予,等她安全了,我会把伞还你,她是无辜的,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我会让你捅个够,哪怕捅死我也行。”
许昭月双手下意识握紧,这一刻,她确实很想直接杀了他。
然而在她还未出手之前就见头顶刷刷刷飞来无数根金色丝线,骆修然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一根根金色丝线就直接扎进了他身体里。
因为许昭月和骆修然的争执,周围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此时便听到有人大声叫道:“是安乾道君!”
“那是安乾道君的混元丝!”
“听说这混元丝是安乾道君的神识所化,威力无比!”
许昭月这才向头顶看过去,却见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中,他站在空中,如踩实地,那一根根混元丝是从他掌心中飞出的,细如发丝却锋利如刃。
“连本君的人都敢动,这么不把本君放在眼里?”
轻飘飘如闲聊般的话,染着强者的威势,字字句句直击人心,让人遍体生寒。
骆修然试着挣扎了一下,反而被缠得更紧,他元婴期后期的修为然在安乾道君手中却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