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带诡笑,弯下纤腰,将匕首反了个刀壁贴着那张堆积着皱纹的脸不断摩挲,拍了两下,从薄薄的血唇中飘出几个字:“谁呀,都不能让小魇的主人害怕哦,谁都不可以。”
“那么,现在明白了吗?”
刀锋,再次落下。
……
时光流转,倒回早上八点。
“近日,X市一家大型企业的老总因偷税三百万被当地法院判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电视机硕大屏幕上还在报道着这一则重大新闻。杜氏企业一夜之间,从盛昌沦为颓败,这个火爆消息将X市瞬间炸开了锅,闹得沸沸扬扬的,娱乐媒体更是有的话题作文,天天成群结队守在杜家门口,据说这杜氏老总有个未成年的女儿,如今经几代人传下来的杜氏落在这老顽固手里倒破产荡业,企业的工人们纷纷攘攘来讨债,妻子因受不住打击,心脏病突发离世,这人呢,又被抓去坐牢了,只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儿辍学守在家中,为了搜取更多有关这次事件的消息,各家媒体自然是如饥似渴地来围堵杜家独生女杜小笙。
已经第三天了,像这样火爆的新闻即使再过个一阵子也估计是冷却不下来的。
唉。
按了关机键,杜小笙兀自坐在一片杂乱空旷的客厅间,没有了电视的闪光,客厅里的光线昏暗得如同冬天傍晚五六点的样子,为了不被守在杜家外的记者们打扰,她早在三天前的那个夜晚就将杜家的所有窗帘拉了起来,将门窗锁死,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久违的阳光了。
她至今还不能相信天天向自己说教诚信二字的父亲居然会干出这种事来。她到现在还不能习惯于独立,在这以前,天知道她有多想自己一人住在一间屋子里,可如今到了正真需要她独立的时候,她却害怕了,她没有了依靠,没有了可以让她信任的人,更过不上曾经那种豪门巨室的富贵生活,她要开始沦为一个被人唾弃的街头流落者了吗?
兴许是吧,她承认自己没有能力养活自己,打小就活在富贵人家里的孩子,除了吃喝玩乐养尊处优,其他的吃穿住行根本不用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杜小笙还能干些什么?在路边乞讨吗?
她又开始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以后不会有人再用那样温柔的手体贴地擦去自己脸上那不争气的泪水,不会再因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而被唠叨个不停,她之前很烦念念叨叨的母亲,而现在想来,过去曾让自己一度厌烦的唠叨却永远也听不到了。
曾经,她有一个多幸福的家啊。
热泪忽然夺眶而出,以连自己也措不及防的速度。
为什么这种事要发生在她身上?
眼前一团漆黑忽地朝她袭来,温柔的笑音似乎贴近了耳垂,“猜猜我是谁?”
“小魇,别闹了……”杜小笙拿开了少女的手,用袖子忙擦净了那湿润的眼眶。
“主人答对了!”少女置若罔闻,一面绕着沙发走到她身边,一面将手伸进身前粉色围裙的大兜里,手里顿时多了两颗大白兔奶糖,拆开一颗来塞进了杜小笙嘴里。
奶香味没一会就占据了整个味蕾,甜甜的,香香的,就像真的喝了一杯香醇的甜牛奶。
杜小笙没有怪她将糖随意地塞进自己嘴里,即使她真的没有胃口。
两人挨着对方静坐了一会儿,仆人都拿钱走光了,硕大的别墅中自然只有她们二人,屋里是一片沉寂。
忽然的,只管看着自己鞋尖的杜小笙几近颓然道:“小魇……他们都走了……”
“嗯。”身边那人淡应道。
“那……你怎么还不走?”杜小笙终于转过低垂的视线,看向身边那张绝美的侧脸。
“我为什么要走呢?”抬起垂下的眼帘,浓密纤长的眼睫毛下是笑盈盈的暗色眼瞳,稍一仔细,就能发现其实是双暗红色的瞳孔。
她也面向着杜小笙,歪了歪头,温顺的回了一个不露牙的淡笑。
那笑有点让她沉迷,魇是多么好看的一个女孩子啊,就像……玫瑰?杜小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蹦出这么一个比喻来,但每每想起她时总有那一霎那的错觉,难道是因为魇身上常年带有一股玫瑰味吗?所以自己以为她就像玫瑰一样?
不管怎么说,杜小笙觉得似乎也就只有玫瑰才能比喻魇了,因为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恰当的事物来,毕竟魇真的很完美,这是相对于自己而言的,自己相貌平平,身材一般,两人平常一起出去的时候,总有旁人会错把她们的身份调换一下,魇是个主人,而自己才是个下人,也会常常把她忽略掉,转而继续欣赏那一道艳丽的风景。
“可是,我没……”话才说一半,魇打断她继续接了下去:“我不要钱。”
“那,那你……”杜小笙哑言。
屋里又静了好一会儿。
许久之后,魇紧咬着唇瓣低垂下脸,被垂下的浓密睫毛微挡住的眼瞳中似乎有什么在闪烁,终于开口轻声回道:“只要主人还可以继续把小魇留在身边,小魇什么也不要。”
听闻,杜小笙还想再说什么,但门外一阵哄乱打断了她思绪万千的大脑。
“还钱!”
“快还钱!”
“还钱!”
“大家看看啊!杜家欠钱不还!现在倒当起缩头乌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