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般性的在意——
瑞秋知道这时候自己要做的就是延续先前的风格。
如果人会被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事实恐吓的话,那就不要让他们看到事实。
繁育的虫群,此时也是个再好不过的借口。
毕竟虫群的翅粉有着致幻的效果,她完全可以说此时他们看见的已经不是现实——同谐的令使,希佩的化身之一,怎么会调转矛头来攻击他们这些在家族庇护之下的人呢?
有理有据,逻辑符合常识,瑞秋的胡编乱造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比起此时发生的现实更像是一段现实,而此时的这些学生们,他们也的确需要一个像是精神上支柱一般的存在。
她开始组织同学们歌唱,唱知更鸟的歌曲,反正整个谐乐学院里面也没有多少人不会唱这首歌,甚至就连财富学院和筑梦学院里头的学生也人均拥有哼唱这首歌的水平。
这么多人齐唱的效果应该比不过一位优秀的调律师,但在权衡完双方的实力之后仍然要选择尽人事听天命,不是吗?
倘若人事都尚未尽,那么就算命运的天平打算偏向你这一方,你又如何能够接住那枚致胜的砝码?
“其实,歌声本身起不到多少动摇的效果,毕竟就算是知更鸟小姐本人,星期日先生也请她到睡梦中去休憩了片刻,不过,你组织起的歌声确实起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作用。”
那一天,同谐的希佩是很忙的,她匆匆忙忙地远远投过来了一瞥——这一瞥是对着开拓者的,为她戴上帽子,接过钟表匠这位无名客前辈的责任,以及为自由而战的灵魂。
同样的,她也没忘记对着一旁的大合唱看了一眼,考虑到希佩的形象其实有三个头,某种意义上可以认为这就是更宽泛意义上的“一眼”。
“是的,你的能力其实是在这一刻才获得的,你意识到自己走上了同谐命途的一瞬间……哦,亲爱的,关于你上辈子的记忆,其实我,还有其他一些人都已经知道了你的灵魂中有两段人生的印记,希望你不要在意这件事。”
黑天鹅带着少许的歉疚说道。
“虽然就算你在意,我也不太可能将这段记忆删除——至少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这种情况颇为罕见,而浮黎一定已经将这段记忆收藏在了他的善见天。”
瑞秋:“……”所以说,能读取记忆什么的,最讨厌了。
但是也挺正常的吧,想想看仙舟那边世世代代轮回的持明族呢,她这种情况在各位见多识广命途行者眼中也不足为奇。
她试图将背后这些歌声的力量引导出去,效果看起来有点一般,或许是因为歌曲的问题,瑞秋心想,虽然知更鸟小姐是一位特别好的偶像,虽然她的那些歌曲也全都是特别好的歌曲,但或许这些歌曲对于希望的美好都没有那么的……刚烈,或者说,如钢似铁。
飞在天上的鸟的羽毛诚然是很自由很美好很象征着希望的东西,但是还有一样不会飞的东西——你也不能说它不象征着自由美好和希望。
在被星神瞥视的瞬间,或者说,是在她彻彻底底地走上这条命途的瞬间,被赠予的能力什么的,就已经像是天赋一样存在于记忆之中了。
除非被抹去一段记忆,否则是绝对不会忘记,也绝对不会不熟练的。
瑞秋清了清嗓子,在穿越、开启第二次人生之后,头一次唱起了上辈子的歌曲,一首她大概变成老年痴呆了也不会忘记的歌曲。
那首国歌。
“我想,这首歌对你一定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黑天鹅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瑞秋唱完这首《义勇军进行曲》,她能够从歌声种感觉到非常强烈的情感。
“这首歌是你上辈子很喜欢的一首歌吗?我感觉你的歌声里头带着向往和回忆——你在很多时候都想着要回到那个时候去,对吗?你唱歌的时候真的非常激动。”
“说起来,如果你当时没有那么全心全意地投入这首歌曲之中的话,你应该能够意识到,浮黎其实在这个时候也看了你一眼。”
忆者们对于记忆星神的觉察是非常灵敏的,毕竟他们走的是非常纯粹的记忆的命途。
“呵呵……浮黎是最喜欢世间一切的星神之一了,倘若你记得的话,在关于星神的历史上,浮黎是第一个出现在大庭广众之前,并且被人类的照相设备记录下来的星神,所以,被浮黎瞥视过的人也很不少呢。”
瑞秋觉得黑天鹅多多少少是一位有一点点聒噪的忆者了。
这是她在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非常克制的评价:因为如果不客气一点的话,瑞秋完全可以刻薄地说出,她觉得黑天鹅是一只聒噪的鹅之类的话来。
她还是很客气也很讲礼貌的。
黑天鹅仍然没有结束她的评价发言:“祂一定是觉得你的那些记忆非常有意思,毕竟,你上辈子所在的那个世界,我并未听说过它的存在。”
黑天鹅本人的建议是:人类不应该质疑一位忆者的记忆容量,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四处乱蹦哒,各处留存记忆的辛勤小蜜蜂,上下翻飞着,和星际和平公司的那些人一样跟在开拓的尾巴后面,开拓在前头一路创开一切挡在面前的未知和陌生,而他们就跟在后面一路建设一路收割……
所以,黑天鹅都没有见过、根本不知道的星球,可想而知一定是一颗非常特别的星球,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文明。
“甚至有可能,那些歌曲都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宇宙里呢,那么对于浮黎来说,这样的记忆也是非常重要的,所以祂会对你有一点……嗯,特别的青睐,我亲爱的朋友——你注意到了吗?在这个时候,你走上了两条命途,一条铭记过去,将一切已发生过的变成你现在能够使用、掌控的力量;而另一条路则让你用音乐的方式进行表达。是的,这就是你掌握力量的最初时刻。”
瑞秋甚至能够看到具现化了之后的、那些被自己的歌曲掀起的浪花了。
她唱“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们”,她的背后像是有红色的线条组成的海浪在波澜起伏着上下,瑞秋甚至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一些……一些隐藏在被夺舍之后的齐响诗班多米尼克斯这金属的外表之下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的,像是被束缚被包裹在了茧子里头一样的意识。
是梦境吗?
她的歌唱先前撕裂了一部分的茧子,在它们的表层制造出了裂隙,但是也没能做到更多了。
毕竟此时她面对的是一位已经彻彻底底具备了令使权柄,甚至还带着一丁点儿星神权能碎片的存在,想要以一个刚刚成为命途行者的存在的人的身份在对方的力量中撕扯下什么来,的确是有些痴人说梦。
然后,兴许是因为她这会儿太过清醒了,瑞秋能够听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