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黑天鹅的声音听着都虚弱了些许:“最后去翻找他记忆的人,不是我,对吧?”
瑞秋:“对,你没看我都开始挽袖子了。”
黑天鹅放松下来,脸上的微笑中掺进了少许劫后余生的味道:“好啊,那……以星期日先生为教学素材,可以吗?”
也没有别人可选了,加拉赫这个虚构史学家肯定是不行的,研究猿——对黑天鹅来说太危险了,瑞秋,她自己就是学习者。
星期日点头:“当然。”他的记忆中并不存在阴暗而无法示人之处,如果有,那也就是偷偷多吃了两只布丁蛋挞,甚至连妹妹知更鸟都没有告诉,结果等过了两天实在受不了良心上的谴责就去找了歌斐木先生忏悔。
一个真正道德高尚的人甚至可以对着所有人完全公开他的一切记忆和思想。
黑天鹅已经完成了自我调理,她微笑着:“放心吧,星期日先生,我会引导瑞秋小姐去看一些更安全而和谐的记忆的。”
瑞秋抿了抿嘴唇,她感觉黑天鹅的这句话意思怪怪的,活像是在暗示她其实也可以从星期日的记忆中看到他正在洗漱沐浴的片段……
什么嘛,她确实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而且有时候也确实直白了点,比如说对加拉赫锻炼得好到有点过分的身材曾经盯着看了好久目不转睛什么的。
但是她才不会那么没素质呢。
黑天鹅握住了瑞秋的手,充满魅力的声音包裹在瑞秋身边:“感受我的引导,记住这种感觉,亲爱的,记住它,下次复现的时候,我可不一定在你身边哟。”
瑞秋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似乎伸长了,指尖朝着前方延伸——能够抓握住更远处的东西,能够触碰到往常无法触碰到的部分。
星期日就站在她面前,她能够感觉到一些温暖的、毛茸茸的质感,像是他耳羽上的羽毛,这个位置有些敏感、有点特殊,况且星期日看起来就不像是喜欢肢体接触的人,因此她到现在为止也只是好奇,偶尔想象过,还真没有触碰过。
忆质构成的蔓延体缓慢地触碰上这一团毛茸茸的质感。
加拉赫看到星期日的耳羽抖了一下。
但他的耳羽经常随风而动,看起来是那种在天环族中也格外柔软的类型——天晓得是因为什么而抖呢。
加拉赫并不关心,加拉赫错开了视线。
另一边,黑天鹅还在引导着瑞秋。
“感觉到了么?这就是一个人的记忆,你要轻柔一些,嗯,很好,不错,就是这样小心,当你熟练起来之后甚至可以不用那么小心翼翼,记忆确实是很容易被影响的东西,但是它也没有那么脆弱。”
瑞秋轻轻将包裹在记忆之外的那两片毛茸茸的翅膀朝着两边分开了一点,听到黑天鹅说:“你的身体还无法直接将对方所有的记忆阅读一遍后从中筛选出你需要的那部分,过多的记忆会冲爆你的身体,所以,你要运用一些小技巧。”
黑天鹅:“给予记忆一些刺激,让强关联的记忆自己上浮——然后,你就可以阅读它们了。来吧,亲爱的,找一个关键词试试看,我听说这种方法就像是在寻找论文的参考文献,那你应该很擅长写论文吧?”
都提到命途了还要继续说论文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她又不是智识的命途行者,瑞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按照黑天鹅那拆分得非常细致的每一步,开始尝试从星期日放开的记忆中钓上一些关键词。
第一个跳出来的词是“布丁蛋挞”,至少瑞秋第一反应想起来的就是这个词汇,兴许星期日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经逐渐开始和这款甜品绑定。
她感觉到被自己“撑开”的毛茸茸翅膀因为她给出的词汇而有了写幅度不大的动作——难道是想吃吗?
一些记忆零零散散地开始漂浮到表面上来,黑天鹅按着她的脑袋:“不要将记忆拿起来,至少现在不要,你得自己去靠近记忆,去看那些片段中闪过的是怎样的故事。”
瑞秋随便选择了一段,因为在星期日的过往中与“布丁蛋挞”相关的记忆实在是太多了,他小时候的记忆几乎三天两头都能和布丁蛋挞扯上关系。
她几乎就要将自己的鼻子埋进记忆里头去了,但是在这个距离,记忆内的景象也变得最清晰,像是调节显微镜时终于将镜片之间的最好的状态。
她看到一位穿着深色裙装,戴着黑色方框眼镜的中年女子坐在一台钢琴前头。
对方的手指并未放在钢琴上,眉头皱起,表情严厉,指着下方孩子堆里头唯一站起来的那个:“星期日!你还记得老师上次是怎么说的吗?!上音乐课之前不许吃太多甜点!你听听你的嗓子,你现在发出的声音和小鸭子叫有什么区别?站出去,到走廊上反省!”
“是的,老师。”
穿着校服中短裤的裤腿下露出一截白皙的、稍微有些肉感但很笔直的小腿的天环族幼崽发出了当真和小鸭子叫没什么区别的声音,谁都听得出来,他的嗓子已经被腻住了,必然是吃了太多太多的甜食。
幼年星期日跨过同班同学们的膝盖,走到了教室外面,贴心地帮老师关上了门。
片刻之后,他从窗户那边偷偷朝着教室内看了一眼,当看到那位中年女性已经开始弹奏钢琴、带着剩下的孩子开始齐唱的时候,星期日蹑手蹑脚地从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了个小盒子。
小盒子里头,是一只布丁蛋挞。
他机警地左顾右盼一遍,没看到有人,托着布丁蛋挞,大口地咬了上去。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嘴角上沾着好多蛋挞皮的碎屑。
星期日认认真真地舔掉了每一块,舌尖绕着嘴唇舔,上下唇都变得湿漉漉的起来。
瑞秋抬起头,从这一段记忆中抽身而出——黑天鹅轻轻为她鼓掌:“挺不错的,就这样来,你还打算再试一次吗?这一次就不要检索布丁蛋挞了,换一个词汇,怎么样?”
太过大众的词汇检索起来的结果会多得有些过分,瑞秋这一次汲取了经验,她没有选择像是“知更鸟”、“歌斐木”之类一看就会有很多很多记忆涌现出来的词汇,而是选择了“休假”。
黑天鹅叹息:“我怀疑你用这个词去搜索,什么结果都无法得到。”
瑞秋其实也这么想,星期日的过往就是一部二十年来打工史,从在歌斐木手下打工,到为了自己的理想打工——考虑到他从始至终都想要实现的是所有人的愿望,说他是在为了所有人而打工倒也没有说错。
但好歹先前给旧梦的回声起名的时候还是提到过“休假”这两个字的,说不定能检索出来,瑞秋心想,于是她“一意孤行”地使用了这个关键词。
黑天鹅:“看吧,果然如我所说,没——”
她话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