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圆形的窗户边上,靠着墙面,看那几只旧梦的回声是怎样互相抱住,然后用身体扭曲出艾格勒波利斯的形状来,又是怎样努力扮演艾格勒这只百眼飞鸟泰坦的。
他看到瑞秋被这几只金色的小天使那努力,但是多少带着点儿滑稽的动作逗笑,片刻之后自己也笑了。
不过,虽说旧梦的回声们的表演是相当有意思的,但是这件事背后透露出来的信息却绝对让人无法那么畅快地笑出声来。
在轻松一刻过后,瑞秋当即摊开了笔记,写上了关于艾格勒当前的态度——随后又补上了一条祂之后对于去往天外的态度。
“那精灵的祖上传下来的信息真实度很高,”瑞秋点着这两行对比明显的句子,“一个曾经自己就对天外的世界充满好奇的泰坦,与一个禁止任何人触碰天外的泰坦,这其中的差距太大了。”
瑞秋:“那么,很显然,一定是在这一次的尝试中,这位泰坦遇到了点让祂无法接受的事情。”
她手上的羽毛笔引出一条直线,指向另一边,在空白处写下:
艾格勒波利斯的覆灭。
有很大的可能会开启这么个事件:倘若艾格勒波利斯真的去往太空中过一次,那么一定会有一些文字资料遗留下来。
按照这段历史当中,艾格勒波利斯人们的骄傲,以及他们对于艾格勒这位泰坦的态度,他们大概会像是太阳那样,毫无保留地将光热朝外散播出去。
所以,既然现在的翁法罗斯全然没有关于天外的历史记录,那么除了第一次就彻底失败,并且所有与之相关的人都死去了——也就很难再找到更好的解释了。
除非,另一种可能是翁法罗斯确实就是一个超大号的模拟宇宙,是一款已经开始和现实有所交互的模拟宇宙,像是黑塔那样的天才在能够操控这个宇宙的地方,将所有人与天外相关的记忆悉数消除了去。
“看来这一次的时间回溯,我们还真的是要见证历史了……我觉得我们此行离队的收获绝对不会比丹恒和星他们小。”
尼卡多利是一位泰坦,艾格勒也是一位泰坦。
没能获得对方的火种,但却获得了与对方有关的历史情报,甚至还和翁法罗斯本身的机制挂钩——
瑞秋说:“我有种预感,翁法罗斯这个世界到底是个怎样的运行机制,我们大概距离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远了。”
不过……现在是海洋泰坦法吉娜所象征着的五月,距离六月长昼月还有一段时间。
或许在即将覆灭之前的艾格勒波利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还能获得更多些的收获。
瑞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记得,你说那位老祭司邀请我随便找一天跟你一起去艾格勒神庙?”
星期日点头:“不去也不会有影响。”
瑞秋:“还是去一下吧,毕竟我现在对外的人设是一个信仰艾格勒的外乡人啊,有这种被上了年纪的老资格祭司亲自招待的机会,我当然不会错过。”
她对着星期日眨眨眼:“人设塑造可是很重要的。”
星期日避开了她的视线。
瑞秋在心里长长地“嘁”了一声。
怪没意思的。
*
艾格勒波利斯的覆灭,此时随着具体事件所处时间点的确定,也已经差不多可以说是九分有把握地落在了瑞秋绘制的翁法罗斯时间轴上。
这条时间轴在瑞秋本人看来起到了一个聊胜于无的作用——她本人并不觉得翁法罗斯的时间是以线性的形式而存在着的,也就自然不会觉得时间轴除了在帮助她梳理一些短时性的问题之外,还能有些什么别的效果。
她不确定自己和星期日此时所做的事情,是否能够通过非线性的事件轴影响到“未来”的他们,但是瑞秋觉得实验不能不做,一个问题既然已经出现,那么不去尝试着解决这个问题,或者至少是将这个问题拆分开来——这就是她的问题了。
所以,她在两天以后、也就是她做好了相应准备之后,就跟着星期日去了一趟艾格勒神庙。
刚一出门,她就非常自然地勾上了星期日的手——翁法罗斯没有手套,哪怕是艾格勒波利斯这样特别的悬浮在空中的城市,也有一个超大号的浴场。
更习惯坦诚相见,在浴场里面完成一系列社交的翁法罗斯人,和手套这种东西的相性程度确实有点儿差。
没有了那东西在其中做为“隔离”,瑞秋感觉到星期日略高的体温。
她先前好像感受到的都是偏凉——诚然,这和她并未怎么触碰过星期日的手部有一定的相关,但兴许和艾格勒这位泰坦的信仰也有点关系。
她握紧了对方的手,小声说:“你能放松下来吗?我们要显得自然一点。”
星期日:“……嗯。”
如果瑞秋不说,他并不会觉得自己怎么紧张了,但是瑞秋一开口点明这一点,他就立刻在第一时间觉察到了自己确实紧绷且在用力着。
他调节着有些僵硬的手指,放松这种动作对于此时的他来说都不能算是有多么容易做到,如果有听觉灵敏的人将耳朵压在他的手背上,兴许还能够听到骨节随着手指的动作而咔嚓咔嚓响起的声音。
他虚虚地握着瑞秋的手,但是对方的手指握得很……很没有负担,就像是在和任何其他的朋友一样握着——
星期日突然听见瑞秋说,声音还是小小的,和先前一样:“听说小鸟的体温普遍比人类的都要高一点。”
一瞬间,星期日的耳朵红透了,他的脸变红得要稍微慢一些,而他的大脑正在下意识地感受着来自耳羽的那些神经末梢的反馈。
羽毛之下的皮肤,温度真的要更高一点吗?
好像确实会有……但他无法分辨这到底是因为天然体温更高一点,还是因为他此时正在充血的体表。
往日里根本不会被他关注的细节,此时被瑞秋提了上来,强势地在他的大脑中占据了一片空间,并且看起来……并不会在短时间内让一切都回归原样。
他只能像是在匹诺康尼的时候那样:
年轻的司铎逐渐在看到了人类物种多样性之后学会了怎样压制住自己的情感,不让它们太过明显地表现出来,哪怕他本是个情感充沛到要溢出来的人。
对于这些……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的感受,他也只能尽量装作自己不受影响。
至少在此时此刻,星期日庆幸着自己在此道上拥有着还不错的经验。
星期日没有就今天会带着人来神庙这件事提前与老祭司有所沟通,于是那位老祭司,还有他的这些同事们,都在看到瑞秋的时候闪过了惊奇的神情。
他们倒是不太记得瑞秋曾经在人群中来过这处神庙了:每天出入神庙的人太多,瑞秋或许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