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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原乱_分节阅读_18(1 / 2)

季玄婴眼望师映川清秀且未脱青涩之气的面庞,一双眼眸似乎染上了几分莫名之色,好象在思索着什么事情,不过眼波还依旧清澈如这湖水一般,看不出端倪,师映川忽然间觉得气氛似乎有些微妙,他自然不肯放纵这种古怪的感觉继续下去,正要寻个法子打破这气氛,正好此时却有人从远处的楼梯间走了上来,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走到距离二人身后大概三丈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手里拿着一张暗红的列单,一脸谦卑的笑容:“这是两位公子要的单子。”

师映川转身看去,来人手里拿的乃是此次万珍大会所要展出交易的物品清单,按理说其中的物品究竟都有什么,这种事天涯海阁是不会提前透露出来的,顶多有几件会泄露,而具体的清单是拿不到的,但有些客人自然不在此列,这些人甚至不必刻意要求,天涯海阁就会将展出物品的名目统计出来,列出单子自动交到对方手上,显然,师映川与季玄婴就是这样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的客人。

师映川右手微微一动,那人手里的清单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取了过去,落在了师映川的手上,师映川点点头,示意那人可以离开了,一面就把这暗红色的列单打开,对季玄婴道:“季公子不要一起看看?”

季玄婴的目光就移了过来,两人很快看完了上面罗列出来的东西,师映川微微笑道:“不愧是天涯海阁,果然财大气粗得很,只怕没有什么宝贝是他们拿不出来的。”季玄婴的视线却在单子上的某处停留了片刻,心中思量,然而就在此时,悠悠一声长叹凭空而生,廊桥远处有人缓步走来。

那是个身姿挺拔如松的青年男子,蓝衣黑靴,缓缓行来,竟隐然有龙行虎步之势,乍看上去相貌英武,有几分俊逸,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束在头顶的二龙抢珠冠里,此人虽然不是十分出色的美男子,但肤色犹如玉石一般,若论气度风仪,多少人都万不如他,如此种种,不必仔细观察就能够体会到此人的不凡之处。

师映川见了来人,顿时一双长可入鬓的眉毛微微一锁,眼里就有了几分异样的神色,而旁边季玄婴一双深黑如墨的眼睛却忽然有了疏离的味道,来人熠熠有神的凤目之中微含丝丝柔情,他的视线缓缓定到师映川脸上,在这张与从前有了不小变化的面孔上审视了片刻,直到挖掘出了几分熟悉的痕迹,这才眼波温柔,双目盯着师映川,从中似乎传递出无穷的情意,嘴角微微一挑,道:“……映川,两年不见,你长大了许多,相貌也生得更好了。”

师映川心中忽然生出奇异的感觉,近乎百感交集,一时竟是不知要如何应答,微微定神片刻,这才点头微笑道:“宝相,的确是很久不见了。”

来人正是宝相龙树,他微微一笑,身姿修伟,看向师映川的目光之中却是贪恋不已,语气越发轻柔地说道:“当年我说过,既然有分别,那就一定有重逢……你看,如今相隔两年,你我还是见面了,不是么?”他长笑一声,看着师映川比起从前清秀了不少的面庞,一双眼睛深邃如海,温然道:“你现在比从前好看许多,但我总还是记得你一开始时的样子。”

此时一旁的季玄婴依旧倚栏而立,神色之间也不见变化,只道:“……大哥也来了。”宝相龙树见到弟弟出现在这里,却完全没有意外的样子,显然事先已经从旁人那里知道季玄婴也在,便道:“二弟,你不在万剑山修行,怎么倒来江夏参加这万珍大会?我记得你一向都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兴趣。”

季玄婴身上无形中带出了一种淡淡的冷静气息,这令他与周围的一切都有了一种似乎看不见摸不着的距离,他望了一眼宝相龙树,道:“……大哥这话确实说的没错,不过此次我却是对其中一件东西起了兴趣,因此才来参加这次的交易会。”

兄弟二人一问一答,语气神态都没有多少正常兄弟之间的亲近,更多的倒是客气与隐隐的疏离,他二人虽是兄弟,容貌却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季玄婴生得好似清秋之月,如珠如宝,实在是不可多见的美男子,宝相龙树却只是普通的英俊青年,比起季玄婴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只不过他虽然相貌明显逊色许多,但眉宇之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极度自信桀骜的神采,锋芒毕露,与季玄婴周身的清傲之气相较,甚至还隐隐更胜一线,令人根本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两人淡淡说了几句话之后,宝相龙树便走向师映川,深深凝视着少年清秀的面孔,叹道:“两年不见,映川,你可知我有多么想念你……”距离得这么近,宝相龙树身上散发着的男子气息淡淡钻入鼻中,那是师映川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而青年的两只眼睛里,更好似有两团烈焰在燃烧,师映川看了一眼宝相龙树,无奈道:“宝相,你能不能别一见面就说起这些事情?若是总这样,我还真没办法再跟你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好罢,是我莽撞,应该收敛些,免得惹你厌烦。”宝相龙树一笑而罢,并不在意,此时季玄婴却忽然说道:“……方才的棋还没有下完,剑子,不如你我回房继续?”

师映川闻言,心中一愣,他二人方才哪里下过什么棋,季玄婴这话却是从何说起?但师映川立刻就知道这是对方在帮自己,因此面上半点不见端倪,只笑道:“正是,方才我已经输了季公子一局,这一局可非得扳回来不可。”师映川说罢,面向宝相龙树,眼也不眨地说谎道:“有时间再聊罢。”宝相龙树眼神微敛,看了他二人一眼,然后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映川,晚上我再来寻你聊聊。”师映川眼下只盼着把宝相龙树打发走,哪里还管得了许多,便含糊地应了一声,就与季玄婴离开了。

他二人去的是给季玄婴安排的房间,此处是分为里外两部分的宽敞套间,一进门,迎面是一架岁寒三友的大绣屏,绣屏两边设一对梅花式小几,几上一只龙凤山河宋玛瑙花觚内插着时鲜花卉,含苞欲放,空气都似乎有着淡淡的花香,另一只小几上则摆着仙葩集瑞火花罇,地上铺着毡毯,墙壁上挂着一幅笔法磅礴的山水画轴,一张供人休息聊天的雕花方榻置于窗前,上面几只织锦靠垫错落摆着,室内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处处透着古朴典雅。

两人在方榻上坐了,方榻中间是一张小桌,上面是一套青瓷茶具,从茶壶嘴中还散发出一丝茶香,显然里面不是空的,季玄婴伸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提起茶壶给两只杯子里倒了茶,然后将其中一杯放到师映川面前。

此时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橘黄温暖中带着几分沉静,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师映川坐在这雅致清净的房间里,面对着季玄婴这样如诗如画的美男子,脑海里却止不住地浮现出一个极煞风景的念头: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五十一、青仙

师映川莫名地就有‘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此时他面前的季玄婴有些慵懒地坐在方榻上,微斜着身体,右臂的臂肘搁在两人之间的小桌上,神态淡然而松弛。

作为一个年轻的贵公子,他有着足以吸引绝大多数人的外表,精致却并不妩媚文弱,整个人与房间里的格调有一种浑然一体的协调感,面对着这样一个赏心悦目的人,实在不应该将对方与‘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这种念头联系在一起,但偏偏师映川却就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季玄婴似乎并不比他的兄长宝相龙树更好对付。

“真是见鬼了,我怎么就和这两兄弟搅在一起了?一个哥哥还不够,又来了个弟弟!莫非是我哪辈子欠了这兄弟俩的?”师映川心中暗自叹道,近旁那人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清香,彼此离得这么近,对方的气息完全绕住了师映川,那张好看的脸几乎就快近在咫尺了,眉,眼,鼻,唇,组成了一张有着瓷器般精美细腻的面孔,密长的黑色睫毛微微翘着,有点卷起的弧度,让下面那双漂亮得宛若冰火交融般璀璨动人的眸子平添了几分年轻人特有的俏皮,但就是这样一张好看的脸,却让师映川并没有多少欣赏的心情,反而容易使他感觉不太自在。

师映川有些烦恼地拿起杯子喝着茶,却根本没心思注意茶水味道的好坏,一旁的季玄婴并没有看他,此时傍晚的淡光从窗外穿进来,将他放在桌上的那只手照得晶莹而温暖,修长的手指隐隐有着玉似的光泽,季玄婴忽然转过头来,白皙的脖颈给人以天鹅般骄傲的感觉,他的眼帘稍稍下垂了些许,这让原本有些冷漠的贵公子多了一丝亲和的味道,不再那么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他看着师映川,道:“……方才见到宝相龙树,剑子似乎很是烦恼。”

师映川闻言,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他看向对方,只觉得季玄婴此刻从容的神情之下,仿佛压抑着某种真实的情绪,那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淡淡的亲近,然而师映川却毫无来由地有一种直觉:季玄婴的态度并非发自内心,而是仅仅为了拉近与自己的距离才刻意展现出来的。

想到这里,师映川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放下杯子,注目于季玄婴,道:“季公子,你何必为难自己?你并不喜欢我,我感觉得出来。”季玄婴听了,这才缓缓抬高了眼睑,那双带着几分骄傲的眼睛毫无尴尬地迎上了师映川的目光,他视线仿佛没有焦点,纯粹只是表面一种态度,双眸清亮中隐约闪动着湿润的水色,道:“……以后你我认识的时间长了,想必彼此相处就会很愉快,我虽然不太清楚应该怎样对别人好,但我会尽力去做。”

季玄婴说罢,啜了一口香茶:“剑子现在当然可以对我没有丝毫情意,但我也还是有向你求婚的权力,不是么?”师映川有些哑口无言,季玄婴的皮肤很白,身材略微清瘦,然而从双肩到腰肢直到一双长腿,却形成了近乎完美的比例,尤其是此刻他这样坐着,那双修匀的长腿就仿佛在释放着令任何人都难以抗拒的诱惑,令人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摸,看看那双腿是不是想象中的紧绷光滑,师映川即便不好男风,但他毕竟与季玄婴有过肌肤之亲,因此这样看着对方就不免生出了异样的尴尬感觉,赶紧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

但季玄婴却仍然发现了这一点,他双眉一皱,就想起了某个令他不愿再想起的夜晚,一股复杂又难免耻辱的感觉汹涌袭来,此时忽然只听见‘啪’地一声,原来却是季玄婴不自觉地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师映川见状,微微一愣,季玄婴却已怫然起身,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了情绪,他走到窗前,背对着师映川,那只捏碎了杯子、上面被茶水打湿的手微微捏起,负在身后,说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师映川起身道:“季公子……”季玄婴却回过身来来,毫不动容地望着师映川,一双眼睛虽然看似平静,但在浓黑的瞳仁下却仿佛有着什么难以解冻的东西,道:“宝相龙树方才说过,晚间会来寻你,我看剑子却是不大愿意与他单独见面的。”师映川有些无奈地一笑,道:“说实话,你大哥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是……”

两人说话间,十几里外的水面上正驶来一条小船,这时候已经是夕阳垂垂,即将落尽,千万缕霞光将云层染上了颜色,只见那船在这水面上如同离弦之箭也似,一路疾驰,船头站着一个朱衣人,腰间束着黑色的腰带,因为小船速度极快的缘故,风将那暗红色的衣袍扯得猎猎作响,也使得旁人根本看不清楚此人的身段,再加上头戴一顶垂着黑纱的斗笠,薄纱一直垂到胸腹位置,完全掩住了容貌,因此无从判断男女。

此时天色已沉,师映川与季玄婴在房中交谈,觉得光线很暗,季玄婴便去点了灯,正好这时忽听门上一声响,有人敲门,师映川就起身去应门,一时打开了房门,却见一个红衣人头戴斗笠,正站在门外,那人见门开了,便抬起一只欺霜赛雪的修长右手取下了斗笠,举手投足之间飘逸无比,随着斗笠被拿开,就露出了一张明丽非常的面孔。

师映川不禁眼睛一亮,目光一时间无法移开,来人生得一副雌雄莫辨的相貌,修眉凤眼,肌肤如玉,头发很随意地垂落在肩上,眉心之间有一颗红印,仿佛是用笔蘸着胭脂点上去的一般,若说这是男子,偏偏双眉精致细长,唇若涂朱,令人一见忘俗,但要是说成女子,偏偏一双眼睛幽深无际,傲雪欺霜,鼻梁高高如削,这人一身暗红衣袍,腰间束着黑色绣花腰带,容颜雪白,似乎没有半分血色,且又有些消瘦,但饶是如此,眉梢眼角却透着一抹凛冽的神采,师映川看见来人略低的领口处露出一段雪白优美的颈项,咽喉位置微微凸起,明显是喉结,这才确定对方原来是个男子。

此人见了开门的师映川,光华内敛的眼睛忽然就在他身上微微一顾,打量了片刻,然后开口道:“……师剑子?”这人说话之际,声音十分特殊,令人听了顿时就好象在沙漠里喝下一大杯冰水一般,全身的毛孔都似乎张开了,舒服无比,师映川见状,不免有几分好奇,遂打量着对方,道:“是我。不知阁下是……”

话音未落,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父亲?”季玄婴走上前来,面色终于松动,师映川闻言心头一晃,随即细细望去,果真就发现来人的五官隐隐与季玄婴有几分相似,对方如此风姿,出类拔萃,难怪能生出季玄婴这等明珠般的人物。

季青仙见了季玄婴,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扬,这才说道:“关于你的事情,我已经从你师父那里知道了。”季玄婴低敛眼帘,眸光看似黯淡,却有一股自持在里面,淡淡道:“……是。”季青仙举手投足之间,似乎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却没说话,师映川在一旁却是尴尬无比,虽然他自认心中坦荡,前时春风一度也只是身不由己罢了,但毕竟与季玄婴有了肌肤之亲,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眼下人家的亲爹登上门来,师映川哪怕再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免隐隐有些心虚。

师映川正暗自头大之际,季青仙已经进到了房中,他也不坐下,只说道:“我得知此事之后,便来寻你……玄婴,跟我回万剑山。”

这话一说出来,师映川倒是愣了,完全出乎意料,他刚才还以为这位季玄婴的生父与沈太沧立场一样,这次过来指不定要怎样软硬施兼,希望二人成婚,却没曾想季青仙好象干脆就没有这个打算,直接就要把自己的儿子带走。

季玄婴却好象没有太过意外的样子,他微低着眼帘,然后又抬起双目,摇头平静地说道:“……父亲,我目前是不会跟你回万剑山的。”刚说完,季青仙的神色就顿时一凛,先前还如新柳如勾月的一双眉毛,此刻却突然好象出了鞘的宝剑一般,微微一扬,竟是令人有些胆寒,这立刻就与他偏向于柔软的容颜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他注目于季玄婴,似乎很平静地道:“……玄婴,你说什么?你再对为父说一遍。”

季玄婴垂目肃立,却并没有就此依服的意思,润而薄的嘴唇抿出了一道笔直又顽固的弧度,然后才轻声道:“父亲,我的意思是,我近期会与师剑子在一起,不会那么快就回万剑山。”季青仙目色深沉:“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是,我意已决,就请父亲听凭我自己去解决罢。”季玄婴不卑不亢地说道,季青仙深深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突然就轻叹一声,说道:“玄婴,你是我的儿子,你在想什么,为父又怎会不知道?依我看,你还是收起你那些心思,跟我回万剑山才是正经。”

季青仙说着,转身看向师映川,傲梅也似的面容令人难以逼视,淡然道:“玄婴这孩子一向脾气就是这么古怪,这几天想必给剑子添了不少麻烦。”师映川忙客客气气地说道:“季先生言重了。”季玄婴的双目微微有些茫然而低沉,他沉默了一瞬,忽然间就抬头看向男子,语气抑扬顿挫:“父亲!请你不要擅自替我决定一些事情,让我自己来处理,可以吗?”

季青仙眉头一凝,就在这一刻,他的气息突然就变了,周身上下都笼罩出一层冷冽森然的剑气,冷冷道:“玄婴,我最不满的就是你这种性子,莫非一定要让我亲自动手押你回去不成?”

季玄婴双拳紧握,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然后他松开了拳头,没有出声,只是微低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地面,就仿佛地上突然长出了一朵花来一样,或者也可以说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并且固执己见,这样一来,室内的气氛顿时就变得沉默而凝重起来。

季青仙面无表情地站在当地,脸色似乎越来越阴沉,细长的双眉之间那颗红印也依稀变成了暗红色,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空气中就好象有一根无形的弦,并且越绷越紧,师映川站在这父子二人之外,只觉得自己实在多余而且处境尴尬,然而此时季玄婴忽然打破了这种僵持,他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白皙的指尖拈住雪亮的刃,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将匕首放在了左手的手背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季玄婴暂时就没有动,只是他的目光里却流露出几分复杂的意味,他抬头静静看着季青仙,目光微转,落在自己父亲精致的脸上,眼眸里是浓重的固执与坚持,季青仙眉心一跳,然后他雪白的脸上就似乎有了一丝嘲讽或者是别的什么,季玄婴手中依旧捏着匕首,清逸漠然的面孔上没有半点情绪,道:“父亲,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想法,也有权依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既然如此,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我会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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