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刀很大很长,此刻斜插在地上,不比宁言之矮。
这也是个天生奇力的人。
明阙弯腰将刀拔了出来,一刀砍了上去。
本想说一两句的王爷不得不避开了,心底却在恼他不按规矩来。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草原人毕竟没看过大夏的话本故事。
空气中隐隐弥漫起了血腥气,经风一吹,混着草木的气息,马匹的气息,再掺着厮杀声,侵蚀着人的五感。
这种情况下,要么怕得站不起来,要么逼出自己心底的凶性,压下所有的胆怯。
情绪是会感染的,宁言之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个稍稍有些狰狞地笑来,说道:“来吧!死在本王的剑下,是你的殊荣!”
他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台词,可却没了刚刚的心境。
明阙位置比他高,却没他灵活。
况且宁言之有严定楠替他挡着,无后顾之忧,而明阙却要提防着严定楠会不会忽然刺他一剑,或者大夏的士兵砍了他的马的腿。
在这种情况下,明阙发现眼前的宁言之忽然只剩了一道残影。
像是刚刚那一个黑衣人一样,快得只剩下了残影。
他倒抽了一口气,左手拿着刀,下意识地挡在了自己的脖子后面。
果然,耳后传来了兵器碰撞的声音,他整个手掌都是一麻。
怎么可能??
一个瘦弱的大夏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
此时的宁言之也是被震了出去,他轻轻落了地,甩了甩手——比起顾连霄他们,他还真算得上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王爷。
明阙用不太清晰、又较为生硬的大夏话问道:“你们!是人?不是?”
宁言之看了看他有些惊惧的脸,慢慢地笑了出来。
他虽说比坐在马上的明阙矮,气势却半点不输给他。
明阙见他张了张口,慢慢地说出了一句自己听的半懂不懂的大夏话——“带着你的疑问见鬼去吧。”
听说草原信奉邪神,那么他们能不能见到大夏的鬼,也是一个未解之谜呢。
粘稠的血顺着留下到剑尖处,再一滴一滴地滴下来,渐渐露出了雪亮的剑身。
他侧头盯着严定楠,那边才是剑影血光交错,严定楠动作极快,也很准很稳。
虽然他在此之前只杀过一个梁渐秋。
宁言之揉了揉自己发疼的手腕,在明阙尸首落地的时候高声喊道:“明阙池寨已死,降者不杀!”
可是没人搭理他。
第一次被人无视的这么彻底的宁言之根本没想到这一情况,很是窝气。
对方不收手,大夏也没法收手。
他发出的声响反倒是吸引了最近的一个人,是自称有神族血脉,是神族后裔的人。
那人的确很健壮,比一般人要高大,目测至少身高两米。
那大个子一步步接近了宁言之,他走的不算慢,但由于两人之间隔了不少人,所以每走一步都很费劲。
可宁言之也算是明白了严定楠所说的力大无穷以及铜皮铁骨是什么意思了,那大个子每走一步,都会挥出一拳,那一拳打在人的身上,被打的人或者胸膛凹下去一块,或者腿脚胳膊立即折断。
可是平常的普通人即便拿着大刀长|枪,也只能在他身上划下浅浅的一道伤痕。
宁言之眯了眯眼,握了握有些发疼的手,毫不犹豫地一跃跳了过去。
因为被打的都是大夏的士兵,而他是大夏的王爷。
一直关注着他的严定楠睁大了双眼,手腕翻转,一剑横劈,逼退了周围的人。
严定楠怕宁言之分心,没敢叫他,却紧跟了上去,护在宁言之的周围。
他细心地观察着四周,将所有可能会对宁言之造成危险的地方全都注意到了。
也幸亏他现在内力已经恢复到了全盛时期,才能经得起这么分心。
再说宁言之,他心底知道这人不好对付,但他并不想叫着严定楠一起来打。
严定楠说过春意和秋落是为了给他挡带毒的暗器,他也怕严定楠出事。
若是叫着严定楠一起,严定楠必然会全力攻击这个大个子,他在一边根本照顾不过来这四面八方的危险。
还不如他打,严定楠护着,反倒不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彼时草原各个部落只知道大夏人有习武的,可强身健体,却不知道大夏人习的是个什么武,练的又是个什么剑。
摸不透敌军的底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那人自恃无人可伤得了自己,在战场上肆无忌惮。
宁言之以最快的速度绕到了那个人的背后,蓄力砍向了他相对柔软的侧脖颈。
剑上染了血,又被甩了下去。
那是一柄很好的剑,是一柄很锋利的剑。
可它依然不能要了那个人的命。
宁言之听见那大块头叽里咕噜语速极快地说了什么,满脸的惊讶与愤怒。
他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握着剑,小心地退了几步。
那大块头也许是从未被人伤过,恼地都失去了理智,速度和力气更大了些,一拳朝着宁言之打了过来——又或许他本身就没什么理智。
宁言之没管自己的背后,只专注着躲了过去,因为他知道,只要严定楠还在,自己就不用担心从哪儿会冒出莫名其妙的剑或者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