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恐怕好早就盯上人家姑娘了。”风辞说到这里,又想不通,“等等,既然这样,他为何不一开始就选择清净宗?”
以温怀玉的根骨,如果他在选拔时就表明自己想去清净宗,清净宗应当不不要他。
要一开始就进了清净宗,哪需要费这功夫。
裴千越默然片刻,问:“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敢在那般场合拒绝仙盟长老?”
风辞:“……也对。”
风辞:“你继续。”
“者说,最初的时候,温怀玉的一选择应当的确是阆风城。”裴千越道,“阆风城毕竟是当世一派,又是仙盟领袖,任谁都不拒绝。可进来之后,他发现事情和他想不一样。”
“……阆风城是好,可只要有我在一天,他就永远没有出头的机。”
风辞讶异:“他的野心……”
“他的野心,从来都只有一个。”
“仙盟盟主之位。”
温怀玉当年不过是个十岁的少年,竟就有如此野心。
风辞明白了:“他觉阆风城这条路行不通,于是决定换个路子,选择了清净宗。”
裴千越点点头:“清净宗老宗主独女是个骄纵的性子,很快对温怀玉情根深种,直接瞒着她爹来找我要人。”
风辞“嘶”了一声,赞叹:“那姑娘好胆识啊。”
“的确。”裴千越笑了笑,道,“我也很欣赏她这一点。”
风辞:“所以你把人给她了?”
裴千越淡淡道:“我以她对仙盟盟主不敬为由,把她关押了。”
风辞:“……”
不愧是你。
“别磨蹭了,然后呢?”风辞催促他。
回答他的却不是裴千越。
一个温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然后,我自然是来向城主百般请求,希望他放晏儿一条生路。”
殿的门被推开,温怀玉到了。
青年在地牢被关押了好几日,神情有憔悴,但衣着发饰仍然一丝不苟。他颈上依旧系着一条粗壮的铁链,动间铁链传来清冽的响。
温怀玉到殿上,朝堂前二人行礼:“见过裴城主,见过……圣尊。”
他那日也在临仙台上,自然已经知道风辞的身份。
风辞摆了摆手:“温宗主别这样喊我,要是让外人听见,你体内的血契蛊就要发作了。”
温怀玉颔首:“怀玉明白。”
风辞已经完全被温怀玉的故事挑起兴趣,他道:“别的一儿聊,先把故事说完,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裴千越道:“他为表诚心,在我这临仙台下亲手废了一身修为,碎了随身配剑。”
风辞一怔。
修士自废修为是极其危险的举动,稍有不慎就伤及根骨,更严重甚至有可丧命。
哪怕日后重新筑基修炼,修行难度也远超过去。
更何况,修行最是讲究机缘,有人机缘未到,可十余年二十余年都不突破。万一裴千越不肯让步,又万一温怀玉次修炼并不顺利,就算他娶了老宗主之女,清净宗也不让这种人做宗主。
温怀玉做到这种地步,与豪赌无异。
就为了他那点野心?
风辞心情复杂,没忍住看了裴千越一。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裴千越明知道温怀玉反叛,对他的态度依旧不错。
不是什么觉他坦荡,只是因为温怀玉也是个疯子。
疯子和疯子,也算是臭味相投。
裴千越继续道:“清净宗老宗主认为,此子既然为他女儿做到这种程度,可以托付。既然他们都乐意促成这桩婚事,我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更何况……我也很好奇,清净宗落到这种人手里,变成什么样子。”
事证明他没有看错人。
温怀玉继任宗主后,发展宗门,结交权贵,直到今天,清净宗在民间的声望,甚至超过了阆风城和万阁。
但风辞是觉有点不舒服。
毕竟,温怀玉一开始只是为了利益接近宗主之女。
这对那女子有不平。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温怀玉坦荡道:“圣尊别误,虽然接近晏儿时,我的确抱有别的心,可我对晏儿的情意天地可鉴。而且,她在上阆风城之前,就已经知道这。至于岳父人,他也未必不懂。”
风辞恍然。
的确,清净宗是六门中唯一的世家宗族传承。修真界并无规定女子不可担当宗主,可在这个时代而言,部分宗派仙门的首座仍是以男子为主。
清净宗老宗主只有一位独女,未尝不知道有人为了宗主之位接近他女儿。
可就算知道,仍然接受了温怀玉这个女婿。
这其中恐怕有风辞不知道的内情。
但风辞已经不想去细究了。
他只是有感慨。
这修真界啊,果然一个正常人都没有。
***
说完了故事,裴千越才切入正题:“你可知道本座为何找你来?”
温怀玉似乎早料到他问这个问题,平静回答:“因为城主用上我。”
裴千越:“所以,你要向本座证明你有用。”
温怀玉道:“怀玉自当尽力。”
风辞:“……”
你俩疯子在这儿打哑谜呢?
但也不是完全不明白,主要是裴千越这幅姿态在有点熟悉——特别像三千年前的他。
风辞心里致有了猜测,便见裴千越手一抬,温怀玉脖颈间的铁链应声而落。
随后,他淡淡道:“地牢里那几家宗门后续处置都交给你,有你们谋逆造反时在仙盟留下的祸患,也一并交于你处理。”
“本座给你半月时间,半月后,仙盟中若有一家仙门,一名弟子存在反心,本座让温晏亲自来给你收尸。”
温怀玉躬身行礼:“怀玉明白。”
裴千越打发温怀玉退下,风辞的神情却一言难尽。
果然,裴千越这副甩烂摊子的模样,可不是和他当年一模一样么?
殿内只剩下他二人,裴千越拿过他手里那叠文书,道:“这不用看了,等萧却回来,全都交由他处理就好。”
“……”风辞忍不住问,“你把这事都甩给别人,那你自己打算做什么?”
裴千越微微抬头,似乎有欲言又止。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反问:“主人现在又打算做什么?”
风辞沉默下来。
他暂时不打算将天道给的预示告诉裴千越。
不愿说,也不说。
所谓预示,本就不轻易告诉旁人。
那灭世灾祸如今没有明显的线索,风辞的调查也没有太质性进展,这时候贸然将这种事说出来,很容易影响事件发展。
天机不可泄露,便是这个道理。
风辞想了想,是选择了如今最紧要的事:“我要先回到自己的肉身。”
他偏头,问裴千越:“我的肉身去哪儿了?”
他离开前,将肉身存放在灵雾山,除了裴千越谁也接触不到。
肉身现在究竟在哪里,他又为什么回不去,裴千越是唯一的线索。
可裴千越却沉默了很长时间。
久到风辞打算问的时候,他才轻轻道:“所以,肉身如今的所在,主人也没有线索?”
风辞蹙眉,心底隐约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我的肉身到底怎么了?”
裴千越:“三百年前,它被人盗了。”
第26章“哦,演得不错。”……
“盗走?”风辞一怔,声音都没忍住放大了些,“这怎么可能?!”
裴千越整个人完全隐藏在黑暗中,神情看不真切。他似乎不太提这件事,再开口时声音也有些自责:“抱歉,是我没有替主人看管好。”
“这和有什么关系?”风辞奈,“我把留在灵雾山,又不是用来看门。”
风辞当年在灵雾山神魂离体,留下的那具肉身自然陷入沉睡,除了不会腐坏之外尸体异。
有人会来偷盗他的肉身,其实算不上什么怪事。
因为在修真界中,的确曾有偷盗殒命的修真大能尸身的事情发生。
修真达到一定境界的大能去后,肉身修为境界仍在。这种肉身的皮肉、脏器、骨骼、甚至一丝毛发,都是极为珍贵之物。
而最常的用法,是被一些邪修用来炼制傀儡,抑或附魂夺舍。
风辞当年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才会在灵雾山设下重重禁制,不允许任何人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