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赶忙站起来回礼,“珍大哥哥,切莫如此,不知者不罪。”
贾赦父子二人各自回去更衣。
凤姐正在看迎春连夜赶出来的针线房账册。见贾琏回来更衣要去荣国府,就跟去西间,打发平儿下去,让琏二自己来。
琏二笑,“也就是换件衣裳,又能怎么样?二妹妹还在呢,这你都不放心。”
凤姐眼波粼粼飞他,“瞧二爷说的,我最知道二爷是正人君子,答应我的话从来是一言千钧,再没谎的。我是说老太太叫你去是要干什么?”
贾琏说道:“说什么我都是万事不应一桩。”
“会不会是修园子没人张罗外面的俗事?”
贾琏一手提溜腰带,还顺便拧了下凤姐的鼻子,凤姐甩帕子抽他,贾琏忙做害怕样收手。
“应该不会。过几日我就要去当值,家里家外还没安置妥当呢。”
凤姐再三叮嘱,“家事回避,国事为先。老太太和二太太的边可沾不得一点儿,大姐儿和肚子里这个都靠着你呢。”
贾琏的桃花眼笑得快没了,“记得记得,记得啦。也还得给你靠着呢。”
然后带好荷包,凤姐给他系上玉佩,贾琏匆匆过去前院。
贾家二对父子带家丁小厮浩浩荡荡地进了荣国府。
几人到了贾母的荣庆堂的院子,守门的丫头婆子一路往里报,“到老爷和琏二爷来了。”
几人进屋给贾母行礼,贾母就招呼几人起来喝茶。拿着帕子抹泪道:“老大,你搬了出去就忘了我这把老骨头了?”
贾赦就淡淡地回答:“儿子不曾。”
贾母顿了顿,说琏二,“琏儿,你多大点儿,就在老太太屋里,莫非也是的?”
琏二忙站起来说:“不敢忘老太太恩德的。”
贾母就说:“我这辈子就你们几个了,怎么不是一样放心里。搬了出去就不知道回来了。”
贾琏回身坐好,心里呵呵,怎么是一样放心里了,待宝玉有了嫡子,您老舍得给活血滑胎的药丸子再说一样吧。
贾琏沉默。
贾赦开口,“老太太要是没别的事儿,儿子就告辞了。”
“老大,你祖父把你带在身边教导,就是教导你这样孝敬的?你父亲为你搭上命,你如此就是这样对待我?”
贾赦呼呼气喘,两眼逐渐变红。
贾琏表示信息量有点大,接受不能。贾蓉则是张着嘴 ,眼睛在贾母和贾赦间转来转去的。
贾珍赶紧打圆场,“老太太,老太太,莫急莫急,有话慢慢说?”
又安抚贾赦,“赦大叔叔,赦大叔叔,喝茶喝茶。”
贾母就劲儿停了一会儿说:“老大,你还了朝廷的欠银,我这把老骨头拼得家业不剩什么,也让你还了。如今,咱家的那些老亲,还有常往来的四王八公,可都欠了朝廷的银子。你是要贾家从此一个亲友不剩?”
贾赦发愣,这都是什么啊!
贾珍解说道:“赦大叔叔,您老这几日闭门不出的,您不知道朝廷里要您带琏二兄弟挨家收欠银呢。”
贾母就说:“各家都送了帖子来,问是个什么章程,是要把大家都逼死麽?”
贾赦问贾珍:“这事情定下来了?”
“赦大叔叔知道侄儿是不上朝的。也是昨天听老太太说的。”
贾赦心说今上几十年的心性仍然那样。这是变着法要自己站队啊!
便说道:“老太太,琏儿和蓉儿不懂,珍哥儿没经过事儿,您老不是装糊涂吧?这事是就收银子吗?”
贾母不说话,目光炯炯盯着贾赦。
贾赦沉默。
终于顶不住贾母灼灼目光,说:“母亲尽管和来家投帖子的人说,儿子已经另立一支了。”
“老大,这话说出去可有人信?你是贾家血脉。”
贾赦搁下茶碗,绷紧了后背,坐直了身子。
“老太太,”贾琏见二人气氛不对,赶紧插话,“老太太,就是要父亲去收欠款,那也是当今圣上的皇命,难道父亲还能抗旨不尊?抗旨可是要杀头的。”
贾母无奈看看琏二,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当初他祖父、老子何样人物,怎么就养出这么个只知道吃喝的小聪明儿子?
——贾母此时定时忘记了,贾琏可是在她跟前,由她教养长大的了。
“老大。”贾母不依不饶追问贾赦。
“母亲想要我这条命?”
“父亲!”贾琏带翻了茶碗。这都什么和什么,怎么就涉及到了父亲的命?!
“母亲难道还以为有什么指望吗?”
“老大,娘娘得封,不说宝玉有了依靠,就是以后有了小皇子,就不依靠家里的这些老亲,辈辈往来的这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