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为楚言归做的有限,该开导的都旁敲侧击开导过了,他今后要走一条什么样的道,姜言意左右不了。
当晚入睡前,姜言意见安少夫人看着院子里的月亮有些失神,知道她怕是在挂念安永元,打趣道:“这才分开一天,就对月相思了?”
安少夫人不好意思笑笑:“将军不管多忙,都会遣人来我院子里告我一声,让我早些歇着,不必等他。有时候他回来得晚,怕吵着我,就只来我床前看看,再去外间的软榻上睡……”
姜言意听得有些向往,嘴上却道:“得,本还想留你住个十天半月,你这才来一天相思病就犯了,明儿我就送你回去。”
安少夫人感慨道:“我是打心眼里佩服言意你,你是个有本事的,这辈子不倚仗任何人,也能自己闯出一条道来。我没甚出息,就只会惦念着一个家一个人了。”
姜言意说:“你惦念成这般,也是那个人值得你惦念。”
她眼珠一转,突然问:“你同安将军可有吵架的时候?”
安少夫人点了一下头。
姜言意一脸好奇道:“是你软下身段去哄他,还是他来哄你?”
安少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脸慢慢红了,话音细得跟蚊子哼似的:“都有。”
她知道姜言意同封朔定了亲,想着姜言意或许是想从自己这里取点经,犹豫了一下,又道:“将军性子沉闷,话少……”
她脸更红了些,最后只道:“言意你今后同王爷成亲了,在那些事上尽量纵着就是了。男人在那事上得了甜头,在别的地方就会反过来纵着女人。”
姜言意原本只是好奇,没料到安少夫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脸也跟着红了。
安少夫人不自在道:“言意,我……我也是把你当亲姐妹,才给你说这些的,当真是羞死人了。”
姜言意赶紧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大抵是睡前的谈话太过有冲击性,姜言意这晚破天荒地做了一场旖梦。
梦里是在封府的书房,封朔像从前一样握着她的手教她练字,他在她跟前总是不正经的时候居多,往她脸上偷了个香。
她抬起头去看他,却又被钳制了下巴,迫使仰起头来,接受他的亲吻。
笔墨纸砚都被打翻,她被他按着趴在了书案上,始作俑者在她颈侧吮吻,却还捡了只笔递到她手中,嗓音低沉而沙哑:“阿意,字若是写得不好,得受罚。”
带着些许笑意的尾音撩人得紧,好似一把钩子,勾得她心魂都快没了。
她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毛笔,眼中噙着泪,眼尾却是一片诱人的殷红……
黑暗中,封朔陡然睁开眼,片刻后双眼适应了光线,发现自己是在渝州军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呼吸却依然有些粗重。
他起身,就着木盆里的冷水随便洗了一把脸,才把因梦里的荒唐引起的旖念压了下去。
血气方刚的年纪,心里又有人,他没少做过关于姜言意的梦,但没有哪次,能让他意动至此。
大抵,他是真的想她了。
封朔看着烛火下自己在水盆里的倒影有片刻失神。
天色尚早,他走出帐外时,火盆里的篝火还燃着,远处的天只露出一线苍茫的灰白。
“王爷。”大帐前的近卫冲他恭敬抱拳。
封朔道:“把乌云牵来。”
现在回去睡是睡不着了,不如骑马出去走走,顺便巡营。
渝州驻军刚同朝廷重骑交过手,韩拓手上那支重骑折损后只余几百人,根本不能和朝廷重骑交锋。
楚昌平擅用兵,但面对在阵前势如破竹的重骑,也颇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力感。
若不是封朔带兵及时赶来,杀进了朝廷大军后方的步兵方阵,引得重骑掉过头去,只怕渝州城门得被攻陷。
刚经历过一场苦战的渝州从里到外都透着疲敝。
换岗下来的将士营帐都来不及回,直接倚着墙根睡着了。
乌云通人性,走过城楼时,马蹄声都放轻了些。
封朔看着这座刚经历过战火的城池,眼神沉寂了下来。
胡军医此番也跟着南下,熬了一宿给受伤的将士们煎药,在炉子旁看火却也因太过疲乏打起瞌睡,脑袋往下一栽惊醒过来,看到封朔时,连忙起身作揖:“参见王爷。”
封朔道:“免礼。”
他扫了一眼营帐大通铺里或昏沉睡着或痛苦呻吟的伤兵,问:“情况如何?”
胡军医道:“渝州城里所有药铺的伤药都拿过来了,能用的大夫也都叫来了,但一直这么下去,药怕是不够用。”
“缺哪些药材?”
胡军医叹了口气道:“蒲黄、白茅根、仙鹤草、地榆这些止血的药材自是越多越好。”
封朔面色肃冷:“本王遣人出渝州买。”
第133章
三月底的雨水似乎格外多。
一觉醒来, 窗外烟雨朦胧,檐瓦下还滴落着水珠。
姜言意走到窗前,看着庭院里被雨水染上一层新绿的草木, 一场旖梦的在心底搅起的涟漪尽数褪去, 眼底化开淡淡的愁绪。
她伸出手去接屋檐下方滴落的雨水,水珠砸在手心, 那一丝凉意似乎一直蔓延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