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铎的人脸都没见着。
她的裙摆上却能雕出纱质一样的纹路。
“哇,还真是艺术品。”她嘟囔了一句。
这下爱不释手起来,翻来翻去地看,不时还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压根没有考虑到另一个当事人顾铎的感受。
顾铎:……
往下一看,季姜莱又赞叹起来:“哎,你来看看这个印章,这不像陶瓷之类的可以盖一下,木头底下要得有印章,是不是得自己雕上去啊?”
顾铎用一种“你很聒噪”的眼神,淡淡地瞥了她几眼。
不得不嗯了一声。
她在那里左看右看,还把底部的印章递到他的眼前,炫耀似的。
不想看,也看到了。
顾铎忽而定住了眼神,想到了什么似的。
“把你的木雕给我。”
“哈?”
这可开心不了了,头一次有人给她这么上心的礼物,季姜莱抱在怀里牢牢的,不肯松手。
“不给。”
她转身就要走。
“就看一眼。”
“不给。”
坚定地拒绝了本书男主角两次后,季姜莱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了起来,她指了指顾铎的那个木雕:“你那肯定也有印章,不信你再看看。”
这回顾铎言听计从,把自己的那个木雕翻了个个儿,底下如巧克力般丝滑。
季姜莱:……
“好吧,给你看一眼。”
她小心翼翼,看起来十分宝贝这木雕,刚刚过来的时候不当回事儿,还摔地上了。
就这一会儿功夫……
顾铎突然觉得有被冒犯到。
他接过她的木雕,再度看了一眼那个印章,缓缓开口:“把你的这个送给我。”
“啊,为什么?”
季姜莱摸不着头脑。
就这么一块木头,他就看上了?
“这不合适吧,我还蛮喜欢的……”
真心话。
顾铎凉凉地掀起眼皮:“有多喜欢?”
“很喜欢。”
“喜欢什么?”
“第一次有人亲手做这么精致的东西送给我。”
“哦?”
“亲手做的,很珍贵好吗?”
她收的礼物大多都是用钱就能买到的。
“就是不肯了。”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最终,顾铎开出了价码:“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这——
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就这么容易,砸她头上了。她捧着砸下来的大馅饼儿眼冒金星……
好歹还是故作矜持了一下:“那,那好吧。”
她把那个木雕给了出去,给之前不忘拍了几张照片。
季姜莱前脚刚走,顾铎就一个电话打给了唐儒。
“秦氏的私家印信,你那边留存有拷贝吗?”
电话那头唐儒一愣:“你说的秦氏是我想的秦氏吗?”
顾铎道:“对,你知道的,秦氏一向没有消息走漏出来。”
唐儒在电话那头说了些秦氏能打探到的消息。
秦氏矿业起家,后兼并多家采油公司,如今是能源业的巨头,像秦氏这样底蕴丰厚的家族,就连风头最近的季姜盛,也得给上十足的面子。
秦氏能放出来的消息,就是些无关痛痒的新闻。
唯一能知道的动向,就是秦氏还没定下下一届的主事人。
很快,秦氏私家音信的拷贝传到了顾铎的手机上。
他拿着季姜莱的木雕仔细对比,几乎完全一致。
有些事情,渐渐显露出来。
譬如单秦在他的小木屋里,仍然将衣角捋地一丝不苟。
譬如他听到一首夜曲,便能准确地哼出下一个调子。
又譬如这两个木雕。
这还真是一份大礼。
顾铎手指敲击着桌面,露出了这个月来头一个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季姜莱:啥?一个月才来一次?
顾铎:……
第32章·
对着那个木雕,想到秦氏,他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小时候,被母亲拉着手,带入秦氏私家园林赏花的那一天。
母亲是秦氏的外支,说不上话,但能带他参与一些活动。
秦氏的私家园林也只是古意盎然,说不上奢华。
他也是到了顾家破产后,流落到了季姜家,才知道,原来母亲姓的秦,就是那个秦氏。
当年她也留给自己一个印信一样的刻章,却在破产时丢落了。
好在唐儒在古董圈混了多年,多少留有一些东西。
他把玩着季姜莱的那个木雕,手指无意间划过那个印章。
印章上,偏偏是季姜莱。
冥冥中,有这种感觉,兜兜转转,到头来,这东西还是在她脚下。
季姜莱。
木雕就的大眼睛闪着温润的光,但她眼神坚定,手臂抬起的姿势轻描淡写如同豪气刷卡的贵妇,仿佛下一秒就能能对上他的目光,狡黠一笑。
这木头雕的季姜莱看着像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姿态带着一股神勇的劲儿,可她平日里的眼神却并非如此。
眼睛骗不了人。
曾经的季姜莱眼神里对所有一切都是嫌恶,难得对上个喜欢的,就是不择手段的占有。她如同一个既定的病毒程序,所到之处,都被摧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