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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殿的偏殿里,秦供奉官看着按品级大妆的梁老夫人笑问:“怎么忽地上折子了?过些日子立秋,娘娘还给六娘子留着不少楸叶,等她来剪花样呢。”
梁老夫人笑道:“官家不适。娘娘听政,一定倍加辛劳。前些时原本就想进宫问安的,怕耽搁了娘娘休息,没敢来。等立秋再带六娘来,好好地陪娘娘说说话。对了——”
秦供奉官赶紧弯腰凑近了来。
梁老夫人轻声问道:“瑶华宫的那一位,去世前可有留下什么话?”
秦供奉官一个哆嗦,赶紧压低了声音说:“我的老姐姐,你可真敢问啊!”他看了看不远处静立的宫女们,凑到老夫人耳边低声道:“官家去见过那位,只知道两人说了小半夜的话,但说些什么,连娘娘都不知道。”
梁老夫人只觉得背上一寒。
女史进来通传,请梁老夫人移步正殿。
梁老夫人行过跪拜大礼。高太后让她在下首的绣墩上坐了:“怎么了?好些日子了,你也不带阿婵来看我。”
梁老夫人又起身跪了下去:“臣妾管教不当,特来请罪。”
高太后一愣,让女史扶她起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梁老夫人看看左右。高太后挥手摒退众人。
正殿大门缓缓关了起来,只余檀香味飘了出来。
秦供奉官缓步在正殿门口踱来踱去。上一回慈宁殿正殿紧闭,还是二十五前的事。门一开,那郭太妃就成了郭真人,年方九岁的崇王赵瑜就被送去了契丹做质子。
这次开门以后,不知道轮到谁会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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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殿中静悄悄的。高太后坐在塌上,听梁老夫人将前后事细细说了,时间一长,腰背就隐隐有些酸痛。梁老夫人赶紧上前叠了两个隐枕给她靠着,碰了碰案上的茶盏,还是温的,便递了茶盏敬上。
高太后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皱着眉问:“那做伶人的阮玉郎,自称是小阮氏的哥哥?”
梁老夫人点了点头:“臣妾唯恐此人图谋深远,不敢擅专。特来请娘娘示下。”
高太后沉吟片刻:“那阮玉郎多大年纪了?”
“孙女们眼拙,此人又一直扮作那青提夫人,委实看不切实。但若真是小阮氏的哥哥,至少也该三十五岁朝上了。”梁老夫人谨慎小心地答道。
高太后的茶盏碗盖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梁老夫人赶紧接过茶盏搁回案上。
高太后忽地长叹了一口气,不提阮玉郎一事,反而说道:“阿梁,你知道吗?刚才官家竟然同我说想把三郎从契丹接回来。”
梁老夫人悚然一惊。
高太后苦笑道:“大郎自幼心善,你是知道的。他五岁的时候用膳嚼到沙子,自己偷偷吐出来,还嘱咐随侍之人千万别声张,免得有人丢了性命。”
梁老夫人微笑道:“此事史官有记载。陛下仁厚。臣妾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