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鹰看着陆元青小心翼翼揉肩的动作,又是嘲讽一笑,“他无论是这里,”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还是这里,”又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刀,“都强老子许多,老子真心佩服他……你这书呆的软样子真没法看,我是瞎了眼才会产生错觉。”
陆元青无缘无故又被邵鹰一顿数落,心里着实有些冤,但是本着和气相处之道,他还是闭上了嘴。
沈白见二人磨磨蹭蹭不肯上前,便回头问道:“元青、邵鹰还不进府?”
二人皆静默不语,只是快步随着沈白进了祝府。
初见祝东楼,陆元青微觉失望,本以为以这位祝大公子名声在外,怎么都是一副纵欲过度、脑满肠肥的样子,可惜祝东楼其人不但言谈机敏而且颇为好客,“沈大人,本该东楼亲自拜见大人的,只是如今因为《风波鉴》一书……似有不便,东楼贸然前往,怕为大人引来非议啊!”
沈白闻言心底暗自盘算,祝东楼明知他的来意,却根本没有回避《风波鉴》一事,甚至主动提起,可见此人城府颇深,不好应付。所以沈白也应酬地打着官腔:“祝公子客气了,沈某本来就有事情想要请教祝公子,公子主动邀约,沈某岂会不来?”
祝东楼一脸受宠若惊的笑,“沈大人万万不要如此客气,沈大人能莅临东楼小宅做客,东楼求之不得啊。来人,摆宴!”
望着一盘一盘的珍馐美味上桌,沈白却在心底不住冷笑,好个祝东楼,好个祝府!正所谓天高皇帝远,这祝府餐桌上的一些珍馐美味恐怕是当今圣上也未曾见过吧?
陆元青看着一道道“油光欲滴”的菜肴,只觉得一阵反胃,心中暗想这祝公子是宴客呢,还是趁机想给沈大人一点儿下马威看看呢?财大气粗啊财大气粗,只可惜他小看了沈白!想到这儿,陆元青心底暗笑,只是不知沈白在京师重地又是个什么做派呢?贵公子之流啊,是不是也与这祝大公子表现得不相伯仲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韬光养晦又怎能不做一点儿让步和妥协呢?
坐在一张桌子上饮宴,几个人却是心机暗藏,只可惜都隔着一副臭皮囊,谁也见不到谁的真心。
见祝东楼主动将话题引到了《风波鉴》一事之上,沈白含蓄一笑道:“这《风波鉴》一书如今是大大的有名气啊,刚刚听祝公子的意思,这书似是出自函意坊?”
祝东楼赔笑道:“沈大人所言正是,所以刚刚祝某才说不好登门前去拜见大人啊。大人这几日似乎是举全县之力征缴《风波鉴》一书,东楼斗胆敢问大人因何如此?”
他这话说得客气,实则暗含不满。沈白心底不悦,但是面上滴水不漏,依然有礼地笑道:“在回答祝公子的问题之前,沈某有一事不明想当面请教。”
“不敢不敢,沈大人吩咐就是。”这祝东楼恭谨地对答如流。
沈白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敢问这《风波鉴》的笔者落魄书生可与祝公子相熟?”
祝东楼闻言哈哈一笑,才拱手汗颜道:“大人莫笑,这《风波鉴》一书实乃东楼拙作啊。”
咳咳咳,闻及此言,陆元青止不住咳起来。唉,好不容易从众多油腻腻的菜色中挑起了一颗虾球,刚刚放进嘴里还未咀嚼,就被祝东楼这句“剖白”惊得张大了嘴。虾球不大,顺势滑进了陆元青的喉咙中,引得他一阵剧咳。
沈白被他滑稽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为顾及自己“大人”的形象,轻遮额头低下头忍住笑。
祝东楼却是微有不悦地问道:“沈大人,这位是?”沈白的面子他会给,但是旁人嘛,他祝东楼还会顾及吗?
陆元青见自己在人前失礼,极为尴尬地一笑,“祝公子,陆某失礼了。”一边说一边还微微轻捶胸口,似是想把卡住的虾球解救出来。
沈白忍住笑,出言解释:“这位是本官的师爷,姓陆。”
他略微鄙夷地扫了一眼陆元青那显然没有见过世面的呆相,鼻间微微哼了一声。
陆元青见状更是尴尬,看样子是想站起来拱手赔礼,可是却手忙脚乱地掀翻了面前的杯盏,一杯酒一点儿没糟践,顺着桌面全部滚上了陆元青略旧的青袍之上,并“写意”地在他的胸前画了一张大大的“地图”。
至此桌上的气氛彻底尴尬了,陆元青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来,深施一揖道:“陆某今夜实在唐突得很,扰了二位的雅兴。”他又对沈白拱手施礼道:“大人,这衣服……请大人允许我暂退整理一下。”
一旁的祝东楼作为主人只得道:“如云,伺候陆师爷更衣。”
沈白闻言眉毛微挑,“如此,让玉棠陪元青去吧。”言罢对宋玉棠微微示意。
宋玉棠正在旁边看笑话,见沈白吩咐,只得怏怏地站起身来,正要去拉陆元青,却听陆元青谦和地推辞:“宋护卫还是留在大人身边为好……在下去去就回。”一边说一边慢慢退了出去。
邵鹰见状心底一笑,立刻起身也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大人,我陪他去。”
第八章夜宿祝府
如云,闻其名知其人,必然是个美女。美女啊,听着就让人心猿意马,更何况这个美女现在还在为自己更衣,让陆元青不禁慨叹今夜自己艳福不浅。
春意已浓,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慢慢变得轻薄起来,所以刚刚那一满杯的酒彻底将陆元青的中衣和外衫全部濡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