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芸猜测出万千种可能,却难以动摇福垚的决定。
“既然你执意这样,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尽管噙着泪,曹芸却并没有哭闹强加挽留。这个瘦弱的女子,内里却带着与样貌不相符的坚强与大气。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又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福垚沉默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福垚,”曹芸抿抿嘴,半晌说道,“你更幸福。”
曹芸离开了,福垚却将脸深深埋在手中,许久没有动弹。
被曹家约谈让福垚始料未及,告知即刻启程甚至来不及与曹芸打声招呼。在坐上私人飞机驶离地面的那一刻,还恍惚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飞机并没有在机场降落,而是停在一片空旷的平地上。下了飞机,有豪车缓缓开过来,侍从拉开门欠身请福垚上车。
福垚茫然四顾,方圆百里杳无人烟。
“这里原本是曹家宅邸的后山。”侍从觉出福垚的疑惑,解释道,“由于平日里商务往来频繁,老爷觉得去机场麻烦,就铲平了这块地,建成一片停机坪为己所用。”
福垚不禁咋舌,先前只听曹芸说过父母远在澳大利亚,做着家族买卖,却原来是这般富贵人家的小姐吗?
抵达宅邸,福垚仰头去看,建筑物外形如同城堡,散发着富丽却又冰冷的气息。
福垚吃力地强迫自己抬起脚,跟随侍从走进了复古典雅的大门。
穿过篮球场大小的前厅,登上旋转楼梯,侍从在一间房门前轻叩出声,得到许可后将门扉推开。
“福先生,请进。”侍从向内伸手示意,福垚点点头,迈进了房门。
这是一间书房。
空气里弥漫着浅淡的沉香味道,一排排书籍整齐码放了整面墙,背脊的花体烫金字安静地闯入眼帘。
正对着书架的另一端摆放了写字桌,桌腿刻着缠绕的龙,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单纯作为书房来讲,这整个房间未免有些大得离谱了。
福垚呆立着,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一只巨大的羽毛笔被插进桌上的墨水瓶中,福垚这才注意到桌后端坐一人,正不动声色将福垚的窘相尽收眼底。
“你好。”那人说着,摘下了圆形的花镜。
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头发虽然显得花白,却梳理得服帖而不凌乱。他正襟危坐,背有些驼,身材却魁梧得很,矍铄有力,声如洪钟。
“你就是福垚?”
福垚紧张地吞了下口水,点点头。
“我是曹芸的父亲,曹魁。”那位老人说道,面容没有神情,“我会给你一笔钱,希望你能离开曹芸。”
曹魁提到了暑假里的事,称因为曹芸继承者的特殊身份,已经有敌对势力开始威胁到她的性命。为了保险起见,家族要求曹芸在一年之内回归接管家业,曹芸却不肯依。
“她想要留在你身边。”曹魁说着,点燃了一支雪茄,幽蓝的烟雾飘出来,氤氲在二人中间,“除非你赶她走。”
“我不会的,我可以保护她。”福垚的保证在曹魁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你连自己都没有保护好,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她?若非弃影出手,你以为现在还有命在这里争执吗?”
一句话噎得福垚非常难堪。
“何况,”曹魁继续说,“曹芸终归要接替我的位子,你们地位悬殊,迟早要产生分歧。”
福垚垂下肩膀,有些脱力。曹魁说的是事实,而这事实,令设想中未来的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福垚痛苦地咬着嘴唇,不再作声。
“这是五百万。”曹魁见状乘胜追击,伸手递过一张支票。
福垚蹙眉看向曹魁,摇了摇头,没有接。
“我知道你舍不下曹芸,”曹魁垂下眼,话语里带了悲凉,“可是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福垚听闻,心生恻隐。这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当家人,也不过是一位带着丧女之痛的父亲。
自己又何必以爱情的名义做了武器捆缚住曹芸,阻碍她的发展破坏她的家庭?
【多站在她的立场上想事情,别老顾着自己。】
耳畔依稀响起弃影大当家宵义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