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闲见他终是退了一步,怔了下,心道是不可能完美两全了,自己便也勉强退了一步:“也行。”
江熙沉:“那你到巷子最那头去。”
薛景闲:“那麻烦你到巷子最那头去。”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显然担心的事情都一样。
江熙沉冷着脸道:“我左边你右边。“他家住左边巷尾后的民宅区,在左边巷尾等才能直接看到他出现。
薛景闲:“行,得看不到我们。”
“谁想看你们,狗男女。”
江熙沉刺了一句,提着灯笼转身就走,薛景闲在背后咬牙切齿:“你……狗男男。”
江熙沉身子一顿,似乎是要回头骂他的,手里灯笼晃了又晃,终是憋住了没回头,再回头真要一发不可收拾了,他步履如飞地离他远去。
身后薛景闲也眼不见为净地第一时间转身,大步流星地巷子的另一头走,仿佛要逃过什么惊天噩梦。
二人各自在一头等着。
薛景闲扫了眼手心里的黑色棋子。
江熙沉手里的灯笼芯烧了一些,光微弱了一点。
远处的街道传来了打更声,已经子时了。
江熙沉望着依然空无一人的巷道,心沉了下来,握紧了鎏金灯笼柄,面沉如水。
不来才是正常的,这么离谱的事情,他说出去都觉得头皮发麻,更何况听者?
不来就不来,虽然江熙沉哪哪都不是你的菜,但是江熙沉大人有大量给过你机会了。
炮友,想得美,信里许诺的统统没有了,以后不干活别想拿到他的宝贝银子,下回见他江熙沉就是别人的妻子。
下一个更好,他江熙沉什么样的男子找不着。
江熙沉丢了灯笼,转头就走。
灯笼孤零零地侧躺在地上,照出漆黑的地面。
……过了一会儿,前头走出去一段的人又悄悄退了回来,见四下无人,把灯笼又捡了起来。
万一他有事耽搁了呢?
比如忽然半身不遂没法走路了,比如马车的马在路上寿终正寝了。
管他呢……
江熙沉大人有大量再等一炷香。
另一头,报子时的梆子声已经过去有一会儿了,薛景闲倚靠在墙壁上,气得一个人在那儿直笑。
怎么好像是他麻烦自己,他主动提的要和自己假成婚,信里提的种种好处,多迫切似的,结果自己来这么早,他这么久了却连人都没瞧见?
难不成按他那和无数男子一夜风流的行迹,他这事儿还找了不止他一个人?忙乱之中记岔了或者是忘了?
想到这个可能,薛景闲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皱了下眉。
他不是言而无信、冒失轻率的人,可临时有变,总也得事先通知他一下。
薛景闲望了下巷子那头通往街道的离去之路。
该早来的人没早来,他倒是先来了,时辰过了,邀请的人还没到,他倒是还在这儿等。
这算什么?
薛景闲抹了把脸,照他以往的脾性,谁要敢不说一声这么放他鸽子浪费他时间,他早走人了,以后就是面上含谑,心里也和这人划清界限再不给任何机会,可……
薛景闲低头看了眼那枚黑色棋子。
他不是会放人鸽子的人,说不定是有事耽搁了。
薛景闲握住了那枚棋子,见四下无人,悄悄捂住了脸。
……他一个人在这儿等真的很丢人啊,搞得他有多积极似的。
你要是没来,你死定了,你要是晚来了,你不好好补偿我我能放过你?
薛景闲捂了会儿脸,复又淡定下来。
江熙沉又等了一炷香,依然没看见人,一时有些说不清的心绪在翻滚。
他压抑下,彻底扔下灯笼,再不回头,朝画舫楼后门去。
从子时的梆子声过了之后,管家就立在那里时不时开条缝朝他张望了,时间越往后脸上怒容越明显。
江熙沉走到门口,淡定道:“走吧,回去吧,这两天去物色下别人。”
“少爷?”管家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
江熙沉一笑:“多大点事,本来就没完全指望这,我什么时候靠过别人?江熙沉会在一棵树吊死么?”
“……少爷?”管家是最了解江熙沉的。
江熙沉的脸冷了下,望向别处,淡道:“别说了。”
管家点点头,轻声道:“小的去叫马车。”
江熙沉立在那里等管家,一偏头,却看见了从巷子那头走出来的孤零零的一脸匪夷所思的薛景闲。
江熙沉心道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时心头讨厌更甚,扫了扫他空无一人的身后,心头却忽然舒服了些:“你心上人呢?放你鸽子了?”
薛景闲胸腔憋着的火又上来了,扫了扫他,见他也孤零零的立在那儿,脸色还不太好,问:“你情郎呢?”
江熙沉道:“死了。”
薛景闲皱眉,宽慰道:“下一个更好。”
“多谢,”江熙沉睨了他一眼,“我回去了,要送你一程么?”
“不用。”薛景闲也不打算等了,他犯不着犯贱,该到到了,该等等了,有些事求不来,只能吸引过来或者抢过来,这件事尤其是。
这会儿他真要出了什么意外没法过来,消息该到了,没到……无论如何自己都没必要再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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