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冲进来几个喝醉酒的土匪,面颊潮红,正宽衣解带。
程序绷紧身体,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别乱来啊,我有病的。”
“没关系,这些人也染上了病。”关盈拍拍她嫩白的脸庞,眉目奸邪,“那就比比,你们谁的病更毒一点啰。”
“……”
眼见这群人脱干净上衣,程序蠕动着双腿跪在地上:“别别别,各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其实我是个男人,弄不得的。”
这些人被酒精荼毒了脑子,根本听不进去她一丁点话,粗暴地拽住衣领把她拖到脚下。
他们晕晕乎乎的,动作笨拙地去撕她的外衣。
关盈就坐在一旁静静欣赏,把玩着自己乌黑的发梢。
程序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就应该把大哥大嫂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可她现在被禁锢在深山老林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撕拉”一声,随之而来的,是她控制不住的眼泪。
***
潺潺河水边,夜色像一张稀薄的网,网住了两个浮游的身影。他们行进的每一步都非常吃力。
陆攀的手被紧紧绑住,若不是无意中碰到河水下倒插进泥沙中的刀刃,恐怕他早已沉下深水里淹死了。
周宁意的腿还在流血,整个人苍白得近乎病态。要带着她一起走,陆攀只能拼死咬住她的领口。
口中血腥味蔓延,身体泡在水里两个时辰,又胀又脓。
男子面目狰狞,鼻孔扩张,腮帮子僵硬,即便如此,仍第一时间先把几乎晕厥的周宁意推上岸,而后伏在岸边大喘气。
周宁意还算体力上乘的女子,秉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深吸了几口清新空气。
陆攀乏得说不出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岸。衣襟上的水坠得他又沉又昏,一步也迈不开,更别提有力气解开绳索。
草叶与衣摆摩擦出声,可两个人均已没有力气行走,宛如离了水的游鱼,晒在岸上等死。
“陆攀!”
这声音是少主。
陆攀猛地抬头,闪了脖子,嘘声喊道:“少主……”
容错手提火把,几个大跨步跑到他身边,粗略检查了一下他的伤,边解绳子边问:“程序呢?”
“少夫人在半山腰的寨子里,”陆攀嗓音沙哑,发声断断续续,“顺着东边的路就能上去。”
他很急,在催促容错。
“程瑾言!”容错嗓子冒火,“你带人在这儿看着,周姑娘好像受伤了。”
他没仔细看。
程瑾言顿了一下,不安地看向地上躺着的女子:“程序呢?”
“我去救。”
第44章剩菜余羹
周宁意听到程瑾言的声音,手指才有了点力气,喘得更加厉害。
他在她身边蹲下来,神色是少见的慌张。明明连他自己受伤时,也没这样怕过。
周宁意觉得有些好笑。
这块硬石头原来也会担心别人啊。
她腿上的伤口早已溃烂,血流不止,染红了地衣。
程瑾言哽咽,帮她解开绳子,三番五次想开口说话,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想去触碰她的伤口,又胆怯地收回手。
“喜……儿……”
“去救了,容缚行去救了。”程瑾言见平时英姿飒爽不亚于男子的人,此刻恹恹无力,心中不免冷了半截。
他轻轻抱起她,必定要拉扯她的腿。
女子很痛,但没有力气皱眉。
“很疼,对不对?”
他语气过于温柔,周宁意愣了愣,费力去勾他的手指:“没……事……”
程瑾言破天荒把额头贴在她脸侧呢喃:“我带你回家。”
***
股股凉风灌进胸口。
她皮肤实在太嫩,在地上轻轻蹭一下便掉了一层皮,火辣辣的。
外衣被扒了个干净,露出大片细嫩的肩膀。两个人牢牢按住她的腿和脑袋,动弹不得。
程序发不出声音,下颌也被死死扣紧,只能不停地流眼泪,不停地哭。
轰隆一声阵响,脆弱的草棚惨遭掀飞,露出错综的房梁木茬。
屋里人停下动作,迷茫地环顾四周。
锐利的寒光飞射,扎在其中一人的喉咙间,血浆迸发,溅到女子姣白的面上。
关盈惊得站起身,欲逃之夭夭。
门口赫然出现一道身影,他血红的衣衫凭增了魔鬼的气色,那一双青筋暴起的手掐住她的脖颈,如捏一只鸡般。
关盈面红耳赤,眼白上翻,片刻后面色由红变紫,气息濒临一线。
小土匪吓得屁滚尿流。
容错甩手将人扔到门外,重重一声捶地。他脱下外衣,盖在程序身上,把她抱在怀里替她松绑。整个过程一言未发。
但程序能看出来,他在生气。
“都别动!”门外乱成一锅粥,还在庆贺的土匪们被随之赶来的锦衣卫一个个摁在地上,要么抱头蹲在水缸旁。
容错以前只知道自己很想亲她,从未深究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直到看见她狼狈不堪的模样,他才终于明白。
他不想任何人碰她。
容错摩挲着她红得发紫的手腕,眸光微暗,倾身要去吻她,却遭一双手抵在胸前。
程序眼角的泪珠未干,有些难为情:“脏……”
她刚被人破了一盆脏水,又在这臭烘烘的地方呆了一下午加一晚上,总觉得自己呼吸时也有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