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在这里,几位姑娘会不自在,秦斐便对阿福说道,“我回去换了衣裳,晚间再过来吃饭。”
有靖安侯在,昭华郡主那句不许他过来蹭饭的话,自然就成了句空话。
“表哥自去吧。”
等秦斐走了,阿福四人才围着石桌坐下。又唤了丫鬟过来,撤去了残茶,重新上了点心和水来。
阿福这才问道,“三姐姐,你们怎么这会儿来啦?大姐姐呢?”
提起这个来,薛婧整个人都眉飞色舞了起来。
“我们被娘赶出来的。”
阿福:“……什么?”
“嗐,你听我说完。”薛婧按住阿福的手,眉尖一挑,“韩家来人了。”
“韩家?东平侯府?”阿福惊讶地瞪大眼睛,“他们来干嘛?”
莫非是因为韩小公子丫鬟有孕的事情,来解释的?
“诶诶我们偷偷地听了几句,就被发现了,这不就被赶出来了么?”薛婧兴高采烈的,“不过也听见了几句。”
眼见她还要接着说,薛婳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红着脸说道,“四妹妹快闭嘴吧,这些哪儿是咱们挂在嘴边的呢。”
朝着阿福眨了眨眼,“反正来说和的姨母说了,跟大姐姐见的那位,没关系的。”
“哦。”阿福对这件事情并不看好。她想的或许天真了点,这年头对女人实在是有些苛刻的。不管在娘家多被疼爱,一旦出了阁,多是身不由己。听薛凊说来,东平侯府里只怕是嫡庶内斗得厉害。弄不好,东平侯世子那病,都不是天生的。薛婠温柔和顺,性子那样的好,进了那样的人家,还得熬心费力地与人逗心机去?
阿福想来,还不如寻个家世平平的,不敢得罪国公府的人家呢,日子好歹过得还顺心点儿不是?
“娘正和韩家的姨母说话,我看这件事,说不定还有个转圜。”
薛婧推了推阿福,“你不高兴吗?”
阿福想了想,“倒也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吧,大姐姐又不恨嫁,做什么就要钉在了这家儿上呢?”
“也并不是。”薛婳柔声道,“只是看大姐姐这两天着实有些伤心。上次我也看见了那位韩家的公子,看着性子是不错的,人也是一副聪明稳重的样子,与大姐姐很相配的。我们想着,如果真能做了亲,大姐姐肯定很喜欢。”
姑娘们心里都还没有那么多功利的想法,单纯地因为薛婠曾经动了心,真的能了却了心愿成就姻缘才是最完满的。
阿福想多了点儿,可也忍不住会被这种单纯的快乐感染。托腮看着被风吹落的花瓣,“这倒也是。所以大姐姐呢,被留下听着了?”
“她昨日大概睡得晚了,今儿还没见到呢。”
阿福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的薛娇,“五姐姐脸色还不大好呢。”
“我早就好了。”薛娇恹恹的,“大伯母说,我老闷在屋子里,没病也能闷出病来了,也叫我出来逛一逛。可是我想去看看我娘。”
薛婳安慰她,“再过几天吧,三婶也才醒来不久,怕是也疲累。你去见了,只怕又要哭了,叫她操心呢。”
这倒是真的。薛娇无奈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小姐妹几个说着话,直到午膳后,昭华郡主要去看望周氏,顺便又带了小姐妹们一起回去。
周氏养了几天,脸上还苍白,精神儿却好了不少。昭华郡主与她说了会儿话,嘱咐了一回,又想着许氏方才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从三房出来后,又去寻了许氏说话。
“看你这脸色,和平常不一样。什么事儿?是不是松鹤堂那位又闹腾了?”
许氏挥挥手,让身边两个丫鬟出去了。让了昭华郡主坐下,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推过去。
“你不过来,我也得过去找你。”许氏叹气,“从昨天开始,我这胸口就和堵住了似的,半分不畅快。”
将东平侯府的事情,包括方才韩五太太来说过的话,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昭华郡主。
“叫你看,这门亲事能不能做?”
昭华郡主手指摩挲了茶杯的边沿,“大哥怎么说?”
“就是他的话,才叫我觉得……他的意思,是要做成亲事的。”
这也正是叫她左思右想到现下,都不能想通的地方。
韩家把家丑瞒得死死的,想来丈夫也并不清楚这里边的内情。可即便这样,也还是要将女儿嫁过去,就因为韩三往后可能成为侯府世子。
为了个世子夫人,他能不管薛婠往后的日子是不是舒心。那往后,为了更好的,会不会也这样对薛婧不管不顾?
想一想,许氏就觉得心寒。
“既然大哥都愿意,你何必再拦着?”许氏这样的沉心,昭华郡主简直不能理解。“韩家不是来人说了,和那丫鬟有了首尾的是韩二?你若是觉得可信,不妨问问大丫头的意思。她要是也愿意,你好好地发嫁了她就是了。横竖也不急着成亲,日后若再有变故,也还有缓和的余地。总比你现下杞人忧天的好。况且你拦着,焉知不会让人怨你?”
不是她凉薄,在昭华郡主看来,薛婠也好,往后的薛嫣薛婳也好,许氏作为嫡母继母,都不好在她们的婚事上过多干预。不然,过好了还好,日子稍有不顺心,只怕就要怪到她的头上。
何必呢。
将茶递到许氏嘴边,“喝一口静静心?”
“别闹了,不知道我正烦哪?”许氏气笑不得,推开了昭华郡主的手。
几个小姑娘都去了薛婠的屋子里。
韩五太太走了以后,许氏将薛婠叫了过去,说了韩五太太的话,又把定国公的意思与她说了。
薛婠回来后,怔怔地托腮出神。
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欢喜还是忧愁,想了半天,都是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