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六转头,对郭娆道:“表小姐先行离开,这里属下处理。”
郭娆颔首,淡淡看一眼贺苏莹,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郭娆其实不是很懂朝廷政事,但最起码还是懂‘功高盖主,祸必降之’这句话的。
自老魏国公死后,他的两大得力心腹蔡义、贺绪就成了魏地的两大主心骨,各自都有忠心追随的军队,但最终统领权在季瑜。
后来蔡义谋反,贺绪率众将立了大功,皇上大加封赏。原本这应该是好事情,只是贺绪此人,貌似也不简单。
现在魏地没了蔡义,他一人独大,也不知是被人撺掇还是原本就有野心,暗地里竟也学当初的蔡义开始收兵买马,笼络人心。因没有人约束制衡,他还渐渐得意忘形起来,兀自当起了一方土皇帝。
具体情况如何她也不清楚,这些都是她在书房偶尔听见季瑜与属下交谈了解到的。
她只知道贺苏莹写过信给自己的父亲,说自己在京城受欺负了,然后让他撑腰。然后贺绪就大张旗鼓进京了。
当了些日子土皇帝也有些膨胀了,竟不知天高地厚暗自威胁起皇帝来,话里话外都是让皇上给自己女儿下旨,将她许给季瑜。
贺绪如今魏地正得军心,自然不能轻易动他,要将他彻底制服,只能消除他的心防,步步瓦解,最后一击毙命。
于是皇上就和季瑜联合起来对贺绪打起了太极。
贺绪暗示皇上给自己女儿下婚旨,皇上就表示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一个君王不好对臣子家事多加干涉,当然,若是当事人亲自过来找他下旨,那又另当别论。
于是贺绪就去找季瑜,季瑜就推说已有婚约在身,且太上皇下旨,皇命不敢违,又说自己未婚妻未犯七出之条,还没嫁过来就给她加一个平起平坐的姐姐,太委屈未婚妻,于是毫不松口。
于是贺绪又去找太上皇,想让他取消给季瑜的婚旨,岂料太上皇病得奄奄一息,生死迷离,话都说不出来,如何提笔写字?于是贺绪又跑去找皇上……
就这样来回跑了半个多月,他女儿的婚事没被他说下来,她的婚期就先定下来了。
而贺绪,他惹了皇上忌惮,又身不在魏地,如今那边已经被皇上架空得差不多了,贺绪回去之后估计就是大变天,而他自己还毫无察觉。
贺苏莹更是仗着自己父亲横行霸道,京中长得漂亮的千金小姐没少被她欺负,而且她还有余力逮着日子就过来找她麻烦,且还越挫越勇。
郭娆都有些佩服她生龙活虎的精力了。
只不过,她那样跋扈的性子,等贺家没落之后,她被家族连累,这一生怕是就完了。
所以贺苏莹每次来找她,她都没说什么。
既是因为觉得没必要,也是对她有几分同情。
到霜香居时,推开书房门进去,季瑜正在案前提笔写着什么,表情非常专注,她走了几步他才发觉有人进来。
看见她,季瑜笑着招招手:“你过来。”
郭娆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到了案前,然后就瞥见了案上的一幅画,上面勾勒出的女子轮廓栩栩如生。
原来他是在画她。
画卷上的人,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和脸侧轮廓,还有戴的发饰穿的衣裳,每一样都异样逼真。若不是面前只是一张白纸,郭娆都感觉自己在照镜子。
季瑜见她看得出神,伸手一把拉过她的腕子将她半搂在怀里,让她看得更仔细,又贴在她耳边问她:“好看吗?”
其实郭娆被他调侃惯了,很少害羞的,但这次还是控制不地红了脸,她缩在他怀里,轻轻嗯了声,声音细若蚊吟。
郭娆没想到季瑜心中竟然将自己记得这样清楚,连她平时的穿戴也注意得丝毫不差。
就在她满心感动高兴时,那人却将紫毫塞在了她手上。
???
季瑜抽出一张干净的纸,笑着对她说:“我在魏地画了几十卷你的画像,如今都在柜里当珍藏。娆娆,如今你是不是也该对我表示一下了?我要求不多,一副就够了。”
郭娆瞠目结舌,她还从没听过这样无理的交换要求,她可还记得当初自己一副夏日雨后图还被他追着打趣了呢,反应过来就要拒绝。
“阿琅,我——”
“嘘,不必谦虚,不会我教你。”
说罢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就教她画起来,霸道得让人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郭娆只好吞了话,不情不愿地随着他的手动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飞鹤铜炉里燃着她最近喜欢上的罗生香,外面只有偶尔的婆子洒扫声,还有风吹树叶的飒飒声。
在这样的静谧里,郭娆最后竟也沉下了心来,认认真真画起来。
季瑜的五官很立体,眉骨高,下面一双凤眼,笑时眼尾轻挑,风情妖冶。往下鼻子直挺,很诱人的形状,再下面是一张粉色的薄唇,笑起来时旁边会个小小的酒窝,再是他的轮廓和下巴,线条流畅,硬朗英气,再下面,是他的喉结……
郭娆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就晃了神。半晌后她停了笔,转过身看向季瑜。
季瑜眉一挑,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郭娆没说话,直勾勾盯着他,最后丢了紫毫,踮脚攀上他的脖颈,凑到他的下巴上亲了亲。
季瑜眼神一暗。
郭娆继续撩拨。季瑜倒吸一口冷气,险些站不稳,一拂书案笔墨纸砚,捞了她的身子在书案上,附在她耳边咬牙切齿:“你个小妖精,画不好好画,整日想着怎么勾引我!”
郭娆搂着他的脖子,埋在他怀里笑得狡黠,像只偷吃了什么好吃的小狐狸。
季瑜哼笑着去抓了她起来纠缠,两人腻腻歪歪得衣衫都散了大半,他逼近她:“就在这里?”
郭娆知道他要干什么,除开那天第一次他的凶猛,后来两人又有过两次,他一直很顾她的感受,她并不讨厌这种事情,相反也很好奇,于是没有推拒地随了他……
最后疯狂的结果是郭娆受了风寒,在床上躺了三天还不见好。
……
一灰墙角落里,玫红身影手拿长鞭,眉目狠厉,一脚踹向青衣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