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苏慕君神情瞬间极寒,她漠然扬首,优雅地试去腮边的泪,冷声道:“去,查查到底是谁走露了风声!”

……

此事一出,胡泰被流放南蛮,胡张氏被打得人事不知,扔出了府里。至于月橘,老太太明白她寻死是假觅活才是真,于是给了她两条路,要么继续留下,府里养着;要么寻个踏实人家,嫁了。她本是受害者,可因着平日的性子,没多少人同情便罢了,少不了嚼舌根的,为了脸面,她也只能选择后者,出门了。

少个月橘,对江老夫人无足轻重,可少了胡张氏,梅氏便是断了条手臂。因此,她心情越发地不好,对苏慕君也冷淡了些。故而栽了一回的苏慕君,更加小心谨慎,不敢再轻举妄动。

经此一事,倒让众人颇是讶异。要知道梅氏任性,那是因为有江珝在撑,说白了便是江珝放纵的。这次,大伙无一例外认为他会袒护梅氏,可没成想,终了他不但没插手,还给那个他不待见的新妇挺了腰杆。

到底是房里人啊,哪亲哪疏,一眼便瞧出来了。

归晚也瞧出来。她算明白,要想在这个家里待得踏实,抱紧江珝的条金大腿绝对没错。所以这事,只要江珝信她,她都无所谓。

江珝当然信她。

因为仇怨,他对小姑娘心怀芥蒂,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聪明的,不会办出这么荒唐不计后果的事来。何况,苏慕君一出现,他心下便已了然了。

既然不是余归晚的错,便不该让她受这份委屈,虽说他还是不能彻底接受她,把她当做妻子,但他毕竟娶了她,他该为她负责……

因祸得福,睦西院沉静下来,不必再瞧着她们,归晚日子过得消停。而且她还摸清了江珝的脾气,瞧着神祗般不可侵犯,甚至清冷得有些怕人,实则他也有他的软处,只要把他哄好了,留得安稳不说,许还能得到父亲的消息。

至于孕事,若他能碰自己也好,若不能,她自然有她的打算……

自打江珝筹谋北伐,整日早出晚归,偌大的檀湲院,只余归晚一人。清静是清静了,然心中有所惦念,不甚安宁。除了去陪江老夫人聊天,她整日不出院子。

一个受了十几年现代教育的人,不通丝弦,不会当下的女红,不喜专研厨艺,连下棋都没个对手,好似除了品茶伺候花草,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誊诗抄卷来排解思虑了。

是日,她去给老夫人请安,回来时却多带了个人,是她半路在花园“捡到”的小朋友,江沛——

回来途径花园,归晚瞧见梅花门前蹲了个小身影,她靠近时还把他惊了一跳,手里的东西下意识甩了出去。

归晚瞧清了,是只蝈蝈笼子。

瞧着他做贼心虚的模样,归晚“噗”地笑了,温柔道:“沛儿,你是不是背着嬷嬷偷偷跑出来的呀?”

江沛仰头,望着这个小婶婶。她眼睛真好看,像有星星在闪,亮晶晶的。他喜欢她的笑,更喜欢她甜甜地唤自己“沛儿”,她是这个府上唯一一个这么唤自己的人。

他眯眼笑了,憨态可掬道:“二婶,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嬷嬷和我母亲啊。”

江沛话语亲昵,全然没有初次见到时的局促,归晚被他逗笑了。她本就对这孩子有好感,况且上次糕点的事,不管小家伙有心无心,他毕竟帮了自己。

她接过茯苓拾起的笼子,递给了他,笑道:“好啊,我可以保密。但是你跟婶婶说,你的书都背完了吗?”

“背完了!”

“哟,这么自信啊,那背熟了吗?”

“背熟了,不信婶婶考我。”江沛挺着小胸脯道。

小家伙可爱极了,归晚摸摸他头。看着他脏兮兮的小手,指肚上还有血丝似的,问道:“这是捉蝈蝈的时候咬的吧?”她拿出绢帕给他擦手,叹道:“好端端的小手还要写字呢,被咬伤了,怎么握笔。别捉了,赶明让外院小厮给你弄一个来。”

“不行!我今儿得捉到,我还得用它换书呢!”

归晚顿住,捏着他被咬的小手指头,惊道:“换什么书?”

江沛鼓着小脸迟疑,半晌才忸怩地把原委道了来。原是家塾先生在讲课时提到了《周易参同契》,此等非常类书籍,他在家塾寻而不得。因悼念亡夫离子,睦西院书房被梅氏封闭;大书房如今被江珝占据,他不敢去;而与其它几房,向来无所往来,因着身份也没人把他放在眼中,他更是接近不得。无措下,不知从哪得来消息的江琼提出要借书给他。

上行下效,以宋氏的傲气,她儿子会瞧得起江沛?

所以他借他书,自然是有条件的,便是江沛给他捉只蝈蝈——

江琼也不过才九岁,正是贪玩的时候,怎奈被宋氏管得严,几十双眼睛盯着,无缝可入,他便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来……

归晚听过这书,讲得无非是黄老之道,导炼外丹,哪是他一个小孩子该看的。可无论她怎么问,他如何也不答了,无奈下,为了不让他继续捉蝈蝈,她把他带了回来。

檀湲院有个小书房,是江珝小憩接待私密之客用的。虽他没禁止过她出入,但因着书房是私密之所,归晚便是好奇也没进过。但是她听闻江珝喜好藏书,许他那里会有吧。

她带着江沛去了小书房,望着三面高耸的紫檀架子,和规整摆放的层层书册,小家伙兴奋得不得了,仰视的目光小心地从一本本书册上扫过,带着股不应龄的虔诚,连触摸都是踟蹰万分,看得归晚好不心疼。

好歹也是公府养子,竟生活得如此卑微,连读书都是一种奢侈,可见这府上谁把他放在心上,思及那日齐嬷嬷对他百般护着,只怕在苏慕君身边,他也好过不到哪。

归晚忽而想起他后颈的伤,搭眼去瞧,只见旧伤两指宽距,似又多了块淤青,颜色比及前一次还要深。她赶紧上前两步,站在他身后关切问道:“沛儿,你后颈怎么了,可是又伤了?”

小家伙闻声,不以为然,全然没听到似的,依旧仰头望着他够不到的书册,稚嫩的童音,无所谓道:“不小心磕到了。”

又是磕到了,这话应是人家教好的,小家伙好似习以为常,根本不当回事。

归晚想了想,没再追问,和他一起找书。

小书房不大,但书籍颇多,大都是江珝珍藏的,还有好些孤本,连第一次进门的归晚都好不惊讶。她以为江珝只是个武将,没曾想他文情上也不逊墨客,瞧着墙上那清逸的水墨苍松和遒劲的书法,没个深厚功底,可是作不出来的。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书,小家伙如获至宝,高兴得不得了,可不过顷刻,他小眉头又皱了起来,喃喃道:“我真的可以借吗?”

他这话倒是给归晚提了醒,这书是江珝的,好像自己也没有决定权。

“你若是不急便先在这看吧,等你二叔回来了,你问问他便是……”

“问我什么?”门口,江珝挑帘,淡淡地问了句。

第25章 任务

江珝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绷着张脸, 如此瞧上去,更像画上的战神了。

江沛吓得躲到了归晚身后,头都不敢露。归晚侧目看了他一眼, 瞥着江珝, 娇滴滴嗔道:“瞧你把孩子吓得,他又没做错事。”

“他没做错事,那你呢?”江珝淡然问。

归晚瞪起大眼睛,一脸费解地盯着他。“我做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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