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喜欢用姜惩来和江倦对比,是因为两人曾经相似,在无忧无虑的少年时非常相似,但多年来两人都发生了剧变,姜惩的变化至少在这个时间跨度内还是正常的,但江倦却是反复为自己塑造了几个不同的人格,始终没能找回真正的自己,相比之下悲剧百倍不止。
至于为什么会性情大变,落下了个喜欢祸害住处的毛病,萧始分析原因有二,从前他是没这个恶习的,在家是如此,后来和姜惩同居期间为了满足恋人的强迫症和轻微的洁癖,他也会把所有能看到的地方打扫的一尘不染,不过打从和那人分居以后就变了。
他曾为某部门执行过卧底任务,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萎靡不振的瘾君子,不得不把自己折腾得面黄肌瘦,活像命不久矣了,从那之后可能就落下了这么个毛病。
第二个原因则是和动物的本能类似,每到寒冬来临前,兔子总会把柴草堆在洞穴里御寒保暖,这样能最大限度满足天性所需的安全感,此前萧始一直以为他只是被惯坏了才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直到发现这种无意识的“絮窝”行为往往带着需要藏身和被保护的意思。
江倦的变化大概是从卧底回来的时候开始的,前言萧始思及不忍,但这份心软产生在他心底的时间不久,是在姜惩愤然一拳打醒他时才幡然醒悟,只是不知如今补偿还来不来得及了……
听到脚步声,萧始收起手机,回身把江倦扶了进来,看着他连睡衣都把全部扣子系紧,好似缩在能最大限度保护他的堡垒里一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也觉着我们两个在沙发上干地方有点小,所以主动进卧室了是吧,这么自觉,前夫不给面子就不好了。”
说着他把江倦拦腰抱了起来,那人伤腿弯折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闷哼。
“还疼?”
江倦皱着眉头,“你膝盖里要是打着钢钉能不疼?”
“这跟医生的手法也是有关的,所以我才劝你伤还没好别到处乱跑,万一碎骨没长好,左腿短一截儿的话,以后可就真成了瘸……嘶,不对啊,给你做手术的不是我吗?那肯定不可能是手法问题,是不是跑了之后又勉强自己复健了?离了我真是一点儿都不行……”
他絮絮叨叨地把江倦塞进暖乎乎的被窝里,后者不太老实,刚躺下就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萧始给他又盖了回去,他又不安生地掀了。
萧始觉着还挺新鲜的,那人似乎已经很久没这么逗过他了,正想开口调戏一番,忽见江倦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登时愣住了。
江倦烧的眼神迷离,意识却是清晰的,他无比清楚自己此刻在做什么,在触碰到对方那一刻也有些后悔。
萧始只觉体内燃起一股邪火乱蹿,他强压着冲动捏了捏江倦的脸颊,又爱又气咬牙切齿道:“前妻,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玩火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欲、火、焚、身。”
“也可以玉石俱焚。”
江倦仰起头来深吸一口气,喉结在那玉一般惨白的颈子上打下一小片阴影,随着他下意识的动作而上下滑动,那在情人眼里简直就是催情的烈药。
沉默半晌,江倦略有些喑哑地说道:“你该走了。”
萧始这下更气了,恶狠狠地勾起嘴角笑着,“欲拒还迎,还真有你的,这是在考验我的真心吗?”
“你想多了,戏这么多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多亏我是个大夫,不然这些年的高危职业生涯,早就让我失去你了。”
这话触动到江倦心底柔软的某处,竟有些不忍,借着几分病重的迷蒙,鬼使神差地说出了那一句:“我有点冷……”
“嗯?还冷?”房间里暖风开到了最大,电热毯也插了半天,是不该冷的,难不成这玩意儿放置太久,坏了?
萧始脑子一热把手伸进了被窝,刚想说姓江的你又寻老子开心,话都到嘴边突然哽住了。
江倦那滚烫的手竟然抓住了他,而且极其缓慢地移到了……腿上?
他他他……居然在勾引他?!
惊觉江倦在做什么的萧始整个人都傻了,用一种无比怪异的表情瞠目瞪着他,仿佛下一秒对方就会张嘴喷火一样。
……离谱,这是他娘的地球逆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你……认真的?”
“腿……”江倦低声道,“疼。”
萧始几乎是从床边弹起来的,借着下楼去车里拿药的工夫冷静了一下,可外面天寒地冻却丝毫没让他那股子妖火降温,回来之后还是不得不用冷水洗了把脸。
他看着镜中自己那急切的德行,就像独守空床半辈子,终于被皇帝翻牌子侍寝,却怕自己年老色衰容颜不再,连孩子都生不出来遭人厌弃,正纠结着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的冷宫弃妃。
江倦适时咳了起来,萧始咬了咬牙,回房把被子掀起一角,露出了那人的伤腿。
江倦见他满脸是水,问:“怎么不擦擦?”
“我不想用姜惩的毛巾,男人对情人的前任是有生理性厌恶的,难道你没有?”
江倦心道我烦你一个就够了,厌恶你前任做什么?你以前跟谁搞对象关我屁事?
不过他没把这话说出来,静卧着等待萧始帮他处理伤腿。
萧始一给他挽起裤腿就又唠叨起来,“看你这腿肿得跟萝卜似的,说了多少次你是粉碎性骨折,错位会破坏骨结构,也会损伤周围的软组织,不静养的话肯定会疼,往后还会变形,年纪轻轻的不要折腾自己,落下残疾除了我谁还要你,到时候可真就是非我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