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让脸色煞白的薛嵘缓了几分钟才道:“当然,我们也不是现在就把你当成嫌疑人要给你定罪,如果有哪些情况不符合实情,你可以为自己辩解,首先警方要先了解一下情况,据你昨天提供的证词,你是在和朋友去吃夜宵的过程中无意中看向了江面,可以肯定在晚上八点四十分的时候江面上还没有尸体,请问你为什么能如此确定时间呢?”
“手机啊!”薛嵘理直气壮,“这年头谁还不带个手机了,偶尔看一下有没有消息,能顺眼看见时间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你为什么能肯定江面上没有尸体呢?当时天色昏暗,江堤下漆黑一片,应该什么都看不见,人的注意力通常不会长时间集中在静止、无明显反应的事物上,你如此笃定的态度让我有些不解,还是说当时有什么别的东西引起了你的注意?”
薛嵘瞪着眼睛看了他半天,无言以对又低下了头,犹豫很久才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那里没有。”
——竟然和王理国是相同的说辞。
江倦的反应很平静,没有激烈的质问和指责,只是点点头,“嗯,那可以介绍一下和你同行的朋友吗?你们是什么关系,昨天为什么会一起去吃夜宵,今天又为什么会在警方走访时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提供证词呢?”
薛嵘心里有些狐疑,觉着这个警察的脾气未免太好了些,居然不趁着这个机会报复方才被自己调戏的仇,还能心平气和地询问,心下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态度也好了许多,尽力配合着他的工作。
“朋友,以前是大学同学,我不爱念书也不想出国留学,就随便找了个二本混日子,他是那个时候跟我住一起的室友,叫徐静涛,毕业之后他找不着工作,我就在我爸的公司里给他随便找了个司机的活儿干,其实就是挂着名跟我一起瞎混,我在澜江畔有套我妈给我买的房子,平时就跟他一起住,晚上经常一起出去觅……咳咳,觅食。”
江倦这才意识到,这些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口中的“夜宵”可并不是到苍蝇馆吃顿烧烤抹抹嘴那么简单,怪不得这小子刚才就跟他胡诌些男男女女的事,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姜惩冷嘲热讽:“八点就开始开n-p趴了,薛公子好身体,我记得咱们局里的刑警第二天上午就开始走访了,你提供线索的时间可不晚,大早上起来就回去了,也不多温存一会儿,小兄弟你是不是不行啊?”
“我他妈……”薛嵘一拍桌子,咬牙道:“……我对着男的硬不起来,他们非得赶时尚玩男的,我怕他们嘲笑我那方面有问题,就给了那小鸭子点儿钱让他闭嘴了,早点儿走就让酒店早点儿收拾,免得被他们发现啊!”
江倦在这方面虽然不如姜惩见多识广,但职业素质和道德还是很不错的,不至于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让薛嵘觉着不适,过了一会儿才问:“徐静涛和你是一起回来的吗?”
“没,他跟我不一样,男的睡的也来劲儿,大早上起来又来了一炮,我去敲门的时候俩人正在里边热火朝天呢,我结了账就走了,特奶奶的,昨天早上那鬼天气差点儿把我摔死,早知道就不回去了,还被你们当杀人犯一样审,点子背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小爷真是忒他娘的倒霉!”
姜惩咳嗽一声,他立刻老实下来,不干不净的口头语也都没了。
“还记得案发当天晚上你们住在哪里,是跟谁一起的吗?”
“哦,这个我记得,去的是‘空中一号’,我一哥们儿出钱开的场子,在雁息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上档次高消费的场所,那儿的鸭子比姑娘还水灵,现在的变态就喜欢那种类型的,但我真是欣赏不来,我真是直的……”说到这里,薛嵘的声音戛然而止,意识到出卖了自己的朋友就赶紧捂住了嘴。
江倦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知道了,我们会抽空去扫黄,打击一下卖淫嫖娼的违法行为,现在可以说说当天晚上你们是跟谁在一起,有谁能确认你们的不在场证明吗?”
薛嵘一脸认命地叹了口气,“有,一个叫poppy的小鸭子,跟我睡了一晚上,真名叫啥我也不知道,就记得挺乖巧的,脸长得不错,身材也挺好,但我对他就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这里没有人关心你的性体验感言,你觉得那天徐静涛的行为举止有什么怪异之处吗?”
“怪?没有啊……”薛嵘思索道,“他在夜场里一向玩得开,也是出了名的能折腾,我没觉得有哪儿不对啊。不过他回来的倒是有点儿晚了,他在我老子的公司就是挂个名,给一个总经理当司机,那老总知道他跟我的关系,平时就让他混混日子,不上班也没人管,正好方便老总自己跟秘书卿卿我我,所以他没什么工作的,那天本来约好了七点就过去庆祝我一哥们儿提了新豪车的,他说突然有工作要晚点儿,我就等他到八点多才下楼,嘶……这么一说怪了,他能有啥工作啊。”
“跟他一起过夜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哎哟我的天啊,警察叔叔,我本来被灌了马尿就迷迷糊糊的,哪儿还记得谁是谁啊,鸡鸭工作都用花名的,我能想起那天跟我睡的叫啥就不错了!”
问到这个地步,情况已经基本明朗,江倦又问:“可以把你的手机借我看看吗?如果觉得冒犯的话可以拒绝,但可能会影响你从这里离开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