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无数身穿白衣面露绝望的试验品们在他的脑海之中发出尖锐的叫嚣,面目狰狞如地狱爬出的恶鬼挤到视线之前像要冲破他身体的束缚,控制住他。
纤细的脖颈近在眼前,只要多加一把力,这个人死了之后他心中的仇恨和执念都能泯灭。
所有午夜梦回的惊醒与崩溃,所有训练时闪过的畏惧片段与漫天的疼痛,全部出于手下的始作俑者。杀了他,自己就可以解脱,杀了他!
你为什么不杀他?快动手!
那些试验品流着血泪逼问,挥动着鬼影像要上前把他撕碎。
快动手!快动手!快动手!
时周眼神一利,操纵手指的骨节一收,铮然之声破空。
他的手指移开安达的脖子,虚虚握住慢慢握紧成拳松于身侧,全身的血液回流,眼中猩红尚存却一片清明。
面容丑陋的试验品一夕之间又被拖回地狱。
差一点,他就疯了。
他不信安达没有任何保命的手段任由自己杀死他,反而自己若真的绷断了那根弦,仇恨的心智将牢牢掌控住他,让他成为失去理智的杀人机器。
安达气若游丝的汲取缺失的新鲜空气,缺氧而可怖青紫的脸色逐渐褪去,白皙的脖颈前残留着明晰可怖的指印。
“废物。”他扯着嗓子无不痛惜,以看待垃圾的眼神盯住时周。
时周单膝蹲在他的面前前,眼底一片静谧沉郁的灰蓝,没有威胁,更没有过激的怨恨。
“安达,你疯了,但我没有。”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们懂得理性,懂得克制,懂得克服卑劣的欲望。
他缓慢拿出手帕擦拭自己的双手,扔到一边后温柔地摆正对方的衣领遮挡颈间伤痕:
“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