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璟将手里的书册放下,揉了揉发酸的眼,朝着外面问道:“何事?”
“该用晚膳了。”侍卫回道,“上午将军出发之前专程吩咐过属下要叮嘱您按时用膳。”
听见崔嵬的名字,严璟的眸光微微闪烁,而后缓缓道:“知道了,送进来吧。”
侍卫提着食盒入内,瞧着帐内一片昏暗,先动手点了烛火,才将食盒送到严璟面前:“将军说殿下您一路劳顿染了风寒,虽然看起来不严重,但他还是有些担心,所以吩咐了军医在晚膳后过来为您请脉。”
严璟微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轻轻摇了摇头,无奈道:“晨间不是急着出发,怎么还有功夫嘱咐这么多事情。让军医还是留在自己帐中好生休息吧,不管能不能一次拿下洛州城,后续他们应该都会忙的很。无需为了我这点小症状大惊小怪。”
那侍卫还待说话,被严璟轻描淡写地一眼止住:“就按我说的去做。”
侍卫只好点头:“是,殿下。”
食盒打开,严璟才发现其中装着的是一碗白粥,还有几道小菜,看起来十分的简单,但是在这种时候的军中出现,显然也是有人专程的嘱托了。严璟拿着勺子,在粥碗里漫不经心地搅了几下,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侍卫:“前线可有消息?”
“禀殿下,小人暂未听闻,但负责坐镇大营的秦将军应该会有消息,要不要小人前去问问?”
严璟垂眸,看着面前的白粥,最终只是低低地叹了一声:“罢了,秦将军坐镇大营,也有许多的事要处理,我不能分忧也就算了,又何必给人添麻烦呢?”
大军进入中原腹地之后,又行了两日,抵达了洛州城下,这是他们想要拿下都城必须攻下的一座重镇,很显然,陈启也十分清楚此事,尽管在南越援军回撤之后,他手下的兵力并不算充足,还是分出了两万人前来镇守。
西北戍军在百般衡量敌我战力之后,最终决定速战速决,由主帅崔嵬亲率大军主力攻城,秦将军率余部驻守大营,以防敌军偷袭。
至于严璟,因为在这两日内,因为不幸染了风寒,便被主帅勒令留在大营休息。其实严璟心中也清楚,就算自己并没有生病,在攻城这种事上,大概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但尽管如此,留在大营之中也是无法真的就能静下心来休息的。
从大军离营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觉得心神不宁,哪怕营帐之中只有自己一人,也始终无法静下心来,大营明明离洛州城有十几里的距离,他却好像能听见战鼓声阵阵,每一下都好像敲在他的心口,让他坐立难安。
清粥小菜极为清淡,又饱含着崔嵬的心意,但严璟依旧毫无食欲,勉强吃了几口,便又恹恹地放下了碗筷。他心中生起几分难以形容的感受,就好像又回到了在都城的那段时日,除了等待,除了担忧,再也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侍卫察觉到严璟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正犹豫要不要劝人早些休息,原本安静了大半日的大营突然就喧嚣起来,侍卫正要出去察看一番,原本安坐在床榻上的人突然起身,竟是比他还先冲到了帐外,直接叫住了一个路过的士兵:“发生了何事?”
帐外天色已暗,那士兵行色匆匆,明显没认出跟自己说话的人身份:“还能什么事!洛州城大捷!”
严璟几乎是下意识问道:“那,崔将军人现在在哪?”
“好像是回了自己营帐吧。”
那士兵随口回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严璟有些恍惚的站在原地愣了愣,转身便朝着崔嵬营帐冲去,等侍卫拿了外袍追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营帐门口早已不见其影踪,他朝着不远处崔嵬的营帐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外袍,转过头默默送回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