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还不叼着烟把沾染血污的赛车手套摘下来随手扔给受伤那人。
一整个动作慵懒又放浪。
就像午夜寂静山岭万千同族之中,一匹孤高无上的狼。
兴许是觉察到霍音一直在旁边看着。
男人半蹲在地,抬着下颌睨她一眼,薄唇边噙了点似有若无的笑,跟那受伤的人调侃:
“瞧瞧,给人小姑娘吓得。”
即使过了去好久,那天的画面场景,霍音总是记忆犹新。
连他那天穿的黑色赛车夹克上有几块贴标都急得很清。
之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霍音才知道原来那天西郊山下临危不乱的男人叫程嘉让。
a大医学院16级的高材生。全a大赫赫有名的公子哥儿二世祖。
他的传闻不止赛车散场轻描淡写给对手正骨这一桩,还有校运会他只参加一项,操场容纳几千人的大看台上愣是坐了一多半拿着手幅应援灯的女孩。
……
或许是因为时间比较远。
又或许是因为第二次见面的场景难堪到足以霍音刻烟吸肺,所以她对他的印象总是从她当着夜场众目睽睽,被迫给他点烟而起。
很少会想到这一段。
今天或许是坐在这个小板凳上神思流转过于无聊,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一段。
还是徐老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徐老的话不是对她说的,老爷子还是在跟刘家老太太说话,语气十分客气:
“您这么大年纪,一个人生活很多不方便,周围人能帮衬一些,估计也没办法总在您身边,我也只能略尽绵力,买了些老太太您生活能用到的东西,还有些方便好操作的机器,这会儿都送过来了,刚给我打电话车子到门口了。”
“不过有点重,您自己估计是搬不动,我叫人去给您搬进来,您再看着怎么归置。”
霍音被这话拉回现实。
下意识又环顾房间一周,果然还是只有他们三个人在。
徐老刚刚说送来的东西有点重,老太太搬不了,那总不能叫同样上了年纪的徐老去搬。
意识到这个问题,霍音忙开口:
“已经到门外了吗?教授,那我去搬进来吧,两位在这里等就好。”
她说完,傻气地冲老爷子和老太太笑了下,想也没想往外跑,连老爷子接下来的话音都只听了一半儿。
“哎小霍等等,你小姑娘搬不……”
和徐老说的一样,送东西来的小货车已经停在了院子门口。霍音一走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一眼搬不尽的各种箱子。
她站在原地,咽了口唾沫下定决心上去搬,却在手指马上接触到箱子的时候,被一道低沉淡漠的声音叫住。
——“别挡路。”
第22章“程嘉让”这是……
男人疏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霍音目光越过宽大的纸箱,落到箱子后面高瘦的人身上。
刚刚记忆中的人和眼前的人缓缓重合,霍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恍惚还在那段记忆中,没有抽身回到现实。
不过听到对方的话之后,她还是本能地往后退一步,让出通过的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
直到男人搬了纸箱放进屋子里,又折返回来,准备搬起另外一箱看起来很重的东西。
霍音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反应,当即上前去,试图搭一把手。
未料手伸过去,刚刚接触到纸箱,纸箱就被对方移到另一边,她只窥到男人冷白手臂因为用力泛起的青筋,和手指分明的骨节。
连箱子的半点而重量也没接着。
对方一系列动作流利迅速,霍音虽未抬头,却也约莫感觉到,他从始至终,没多投过一眼来。
这一刻的程嘉让,似乎更接近霍音印象中的他。
——淡漠疏离。与不熟的人一贯不假辞色。
气象台说今天有西北风三到四级,可是现在道边的树一丝不苟地站着,连一丁点儿风影也不见。
周遭静寂无声。
霍音尴尬地收手,满目无措地站在原地。尴尬得一时间无所适从。
直到听见来自徐老慈祥的安抚。
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出来的,似乎早站在院子里,已经在霍音没注意到的时候,把刚刚这一幕看了个完全。
此时程嘉让一走,老爷子便从旁打圆场似的,招手叫霍音过去:
“小霍,快来,我这边儿站着来。”
老屋子的隔音并不大好。
从刘老太太家狭小的院子里站着,毫不费力,便够听得清屋子里年轻男人搬运摆放重物的轻响。
霍音听话地走到老爷子身边站定,徐老还特地跟她解释了句:
“你不用管他,这小子力气大着呢,那些东西重得很,你去帮忙他还要担心弄伤你。来,咱就在这儿看着就行了。”
徐老似乎和这位刘家老太太是旧时故交,至于具体是什么交情霍音无从得知。
刚刚两位老人家聊天,她也没大好好听……
总之徐老出手阔绰,送来的东西用小型皮卡装了整整一车厢。
大大小小零零整整各个看起来都颇有分量的纸箱,程嘉让动作利落,来来回回搬了不到十分钟,就全给送进刘家老太太的房间里。
之后就是按照刘老太太的意思,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拆开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