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钧这回没忍,直接在次日早朝发难,直道杀金河监监尉是他下的旨。原本准备好弹劾童冉的官员各个偃旗息鼓,毕竟朝中大员都没发声,他们可不想贸然与君上为敌。
如此平静了几日,童冉改革矿区成例与黑石六村大规模拆迁的消息又传到京城,被楚钧弹压下去的异议顷刻间爆发,早朝上群臣义愤填膺,堵着楚钧不让下朝。
“陛下,童监察使年方十六,不仅年轻且出身微寒,实在不可堪当重任。”某礼部老臣道,他知道陛下是如何怼这条的,所以他聪明地拉上童冉的出身说事,如此陛下就不能用自己登基的事情怼他了。
楚钧果然一时说不出话。他天天在童冉身边,深知童冉的心性远非普通十六岁少年可比,但他要怎么跟这些大臣解释?告诉他们他堂堂君王天天变成一只刚断奶的小老虎跟在童冉身边?他不要脸面啊!
成功将了皇帝一军的礼部老臣退下,另一名户部的大臣又出列道:“童监察使一口气迁了五百余户百姓,目的不明,臣恐他以权谋私,请陛下彻查。”
被老臣将了一军的楚钧心情极遭,冷着脸斥道:“童卿已经来折上奏,朕都知道,尔等不准妄议。”
户部这位脸色一僵,不敢再多言,他偷瞄一眼刚才说话的老臣,对方不看他,摆明了不肯支招。
苏近拢着拂尘低眉敛目站在一旁,楚钧每日收到的密折都要经他之手,他细细回忆一番,近日并没有从金河监来的折子呀。范恒那边更是许久没有消息传进宫了。
“陛下,”又一人出声,殿上忽然都安静了,因为这一次出列的正是当朝首辅傅霖,“童大人此次拆迁涉及金河监五百余户百姓,共计两千七百余人,实在劳民伤财,臣恐怕于国不利,为此寤寐思服,陛下既知其策略,臣恳请透露一二,以安各位臣工忧国忧民之心。”
楚钧站在御阶之上,傅霖则恭恭敬敬地拜倒在地,礼数周全比殿上大多臣子更甚,但这头磕得楚钧一肚子火。
近日为了应付这些异议,他在宫里的时间与日俱增,而且童冉还给他找了个新的小厮,压根不带他出门,害得他一点也不知道童冉之后的计划。
傅霖这番话是打在他痛处了,不仅是傅霖,楚钧更想把那罪魁祸首的童冉拎过来,好生打一顿,叫他再敢瞒着自己。
傅霖都跪下了,殿上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言,全都低眉敛目、垂手而站。
楚钧依旧冷着脸,他什么也没说,连苏近也摸不清他此刻什么情绪,阶下众臣更是一头雾水,只得乖乖站好。
大殿之上的僵持只持续了片刻。
一阵风吹入,恭敬跪着的傅霖猛然抬头,其他官品较高的大臣也接连抬头,殿下又是一阵骚动。
楚钧嘴角微挑,脸上忽然就放晴了。
“陛下。”傅霖道,“京城西北方向,有人晋升……地阶下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