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三个大人逗笑。
谢桑柔摸了摸小启轩的后颈,见他出了汗,唤来婢女带他去换衣服。
然后起身辞行,时间不早了,今日我和启轩就先回去了。
姜羡余:阿姐留下一道用饭吧,聚仙楼的雅间早早就定好了。
谢桑柔摇头:启轩答应回家陪祖母用午饭,我们就不留了。
姜羡余还要再劝,谢承却听出了弦外之音,恐怕又是段母要他们早些回去。
我送阿姐回家。
这回谢桑柔没有再拒绝。
谢承和姜羡余骑马,护送谢桑柔的车架回段府。
姜羡余将小启轩抱上马背,让他先体验了一回骑大马的感觉。
小启轩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眼神炯炯发亮。
谢承看着如今气色红润的小胖墩,想起前世他被段母养得孱弱的可怜模样,眸色有些冰冷。
这辈子,要尽早处理了段母这个麻烦。如果姐夫不肯作为,那他便亲自来。
送完人,谢承和姜羡余去聚仙楼用饭。
姜羡余还不知自己重生的秘密已经暴露,还道:桑柔姐和小启轩看起来过得不错,应该没在段家受委屈。
谢承一顿,微微拧眉:阿姐不曾提过你为何这么想?
姜羡余眸光微闪,避开谢承的视线:我听说的嘛隔壁刘伯母同我娘谈天,总担心她女儿在婆家受委屈,说什么婆母毕竟不是亲娘,怎么都隔着一层。
谢承看着少年回避的眼神,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恐怕是真的。
少年的变化可以追溯到离家出走那日,如今唯一能庆幸的是自己比少年回来的早一些,能藏住那点不同,不被对方察觉。
如同藏住前世他一直藏得很好、连自己都不知的爱慕。
但少年多次提及阿姐,怀疑阿姐过得不好,但他前世离家数载,音信全无,又怎会知道阿姐过得好不好?
可转念一想,前世姐夫病逝、阿姐带孩子离开段家,被段母闹得纷纷扬扬,在扬州并不是秘密。也许,远在他乡的姜羡余也略有耳闻。
思及此,谢承几乎可以肯定,少年与他一样重生了。
一时间,谢承竟然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少年。
若是少年同他一样死后重来
他想问问他,前世离家时为何那般决绝;还想问问他,如何能狠下心数载不归;更想问问他,那些伤口还疼不疼
谢承忽然不敢再看姜羡余,垂眸盯着杯盏,掩饰内里翻涌的情绪。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异,你说得有理,我会提醒阿姐,断不会让她受委屈。
姜羡余自个儿正心虚,没有注意到谢承的反应,闻言放心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言尽于此,相信谢承心中有数,定会为桑柔姐撑腰一如前世。
至于段大哥,姜羡余琢磨着到时亲自去金陵探望一番。
谢承八月便要去金陵考试,他正好可以随行。
正想着,雅间门突然被叩响
少东家。
琅玉斋的掌柜匆匆进来,神色焦急,少东家,那些账册确实有些问题。
姜羡余一愣,转头看向谢承,却见对方一派淡定,似乎早有预料。
可查出问题所在?谢承搁下筷子,端起茶盏漱口。
掌柜躬身请罪:属下无能
他看了姜羡余一眼,见谢承并未要对方回避,便低声将实情道出:做假账的痕迹似乎能追溯到数年之前,如果要算清数目,恐怕得彻底核查。
谢承将茶盏一放,叩在桌面清脆一声
那便给我查。
第九章 今生:幡然醒悟即使重生一回也是枉然
清脆的咔哒一声,姜羡余诧异地看向谢承。
方才那一瞬间,谢承的表情和语气,让他觉得陌生又熟悉。
他正疑惑,谢承却转头看向他,神态一如往常,饱了吗?
姜羡余怔了下,忙将嘴里的食物咽下,饱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谢承本想让他先回家,如今见他想跟着自己,也没反对,而是吩咐琅玉斋掌柜,将所有账册送到家里,把刘掌柜、张掌柜和几个账房先生请来。
是。
回谢府的路上,姜羡余忍不住问:事情很麻烦?
谢承眼眸沉了沉,只是有些费时费力罢了。
毕竟这事,他前世已经处理过一次。
当时账目造假一事暴露得晚,他没有准备,费了好些功夫才理清楚。
这回他提前挑开这事,还留给那些人七日时间补窟窿,给足了对方认错弥补的机会。
奈何他们贪婪本性难改,执迷不悟。
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姜羡余见谢承有把握,便没有多问。
但等到了谢府,看着谢承书房里成摞成堆的账本,姜羡余不禁瞠目:这么多?
这起止是有些费时费力?
谢家心腹账房管事见到谢承,回禀道:少爷,近十年琅玉斋、金玉阁、玲珑坊、琅云阁以及玉矿开采的账册都在这。玲珑坊和琅云阁在咱们二房自己手里经营,这些年并未出过纰漏,已经核查过了。
谢承点了点头:那就从玉矿开采和琅玉斋的账目开始,追根溯源,一笔笔给我查清楚。
众掌柜、账房齐声:是!
谢承也在书桌前坐下,亲自理起了账目。
姜羡余凑上前关心道:这么多,何时才能核完?
谢承飞速翻阅账目,头也不抬,顺利的话,明日晚间。
几个掌柜和账房闻言一顿,表情微苦。
少东家这是完全不考虑吃饭睡觉吧?否则明天晚上怎么可能清得完!
姜羡余还不知道账册中的猫腻,只见谢承拿着朱笔圈出一笔又一笔数目,圈完一本搁到一旁,留给账房重新核算。
这样看着,姜羡余还觉得速度颇快,明日晚间应当能算完。
只有从谢承手里接过账册的账房知道,少东家扫一眼就能看出数目不对,他们却得仔细核算才有把握,甚至有些地方,他们压根看不出不对。
从前还觉得少东家少不经事,老爷过早将生意交给他,必定需要他们多看顾。如今才发现,少东家虽然年纪阅历不如他们几个,但头脑、学识和本事,都远胜于他们。
再看今日,那几个喜欢仗着年纪和资历在少东家面前倚老卖老的管事都不在场,显然已被少东家厌弃。
几个掌柜和账房偷偷交换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幸好咱们老实本分,没闹那些幺蛾子,如今才能被少东家信任重用。
姜羡余对他们的想法一无所知,见众人这般忙碌,便唤来识墨,让他准备茶水点心和冰盆。
自己也拿起一本账册,趴在软榻上头的小案上,拨着算盘一笔一笔算。
奈何这些账目表面都无可挑剔,需得根据玉矿开采的数额及消耗去核对,才能发现其中的不妥。
谢承早已将玉矿的账目熟记于心,所以一眼就看出问题。
姜羡余则是咬着笔头苦算,仍是一脸茫然。
谢承也没打算让他为自己操心,只当是锻炼锻炼他的算术能力,随他折腾去了。
午间的日头正烈,姜羡余闻着墨香昏昏欲睡,不多时就趴在小案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