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要出钱或抵玉料,大伯爷几人都有些不情愿,却又挑不出谢承话里的错处,只得应下。
且慢。五叔爷突然出声,看向谢承。
我五房上下对经营铺子一窍不通,家中人口也不多,揽不下运输玉料和经营铺子这些活。这铺子,还是交给二房打理,同以前一样,交五成利给二房。族中开支我五房照样出,但有两件事,想请侄孙搭把手。
有前世的经历,谢承此刻并不意外,五叔爷请讲。
五叔爷道:你七堂叔、八堂叔忠厚老实,只懂雕玉,但你宁远堂弟有几分头脑,我想让他跟在你和你父亲身边,学经商置业,将来好顶起门户。
闻言,大伯爷三人震惊地看向五叔爷,没想到对方竟然想得如此长远。
再想想自家没出息的儿孙,顿时生出悔意,早知道就该让他们儿孙也来向二房学学经商之道。
可如今他们同谢承已经把话说死了,再要让他们像五房那样让出铺子的经营权和五成利润,那是绝无可能!
谢承不管其他几位如何作想,先应下五叔爷所请,只要宁远堂弟愿意学,父亲定会倾囊相授。
五叔爷点了点头,继续道:再者便是你宁泽堂弟,今岁刚考上童生,叔爷厚颜请你想想办法,让他到扬州书院求学。
扬州学子众多,并非所有人都能进入扬州书院求学。
五叔爷口中的谢宁泽年方十五,有几分聪慧,只是童生试过后生了场病,不但没考上秀才,也错过了扬州书院的入学考试。
谢承点头应下:改日我请姐夫给宁泽堂弟写一封推荐信,叔爷让堂弟好生准备,届时夫子会进行简单校考。
五叔爷微微颔首:如此甚好。改日,我让你两个堂弟亲自上门致谢。
谢承同样满意五房的态度,透出好意,叔爷客气了,这些都是小事,铺子那头叔爷也尽管放心,二房照旧只收两成利。
大伯爷三人听到这里,心中悔意更甚。却不肯承认自己短视,连忙安慰自己,只要将铺子经营好,再督促子孙好好读书,将来未必不能超过二房。
五叔爷听见谢承说只要两成利,不禁诧异地看向他。随后反应过来,自己今日这步棋确实走对了。
他脸上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意,起身道:那叔爷就不留了,咱们把契书签了,散了吧。
他这是在提醒谢承同大哥、三哥、四哥立好字据,将今日所谈之事落实下来。
谢承正有此意,拿出事先写好的契书,让诸位伯爷叔爷过目。
几位伯爷叔爷确认签字后,谢承立刻派人赶去衙门,请事先打点好的官差在契书上盖了官印,备案于官府。
暮色深深,大伯爷等人揣着字据离开二房府邸时,仍未发觉自个今日全然被谢承牵着鼻子走。
只有五叔爷坐上马车前回头看了一眼谢府大门,轻笑着摇了摇头。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谢家书房。
待在里间的姜羡余也有些回不过神。
他不曾想到,原来十九岁的谢承处事就已经如此沉稳周全,叫他自愧不如。
第十四章 今生:再逢孽缘前世便是错信了此人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谢承进入里间,打断了姜羡余的思绪。
姜羡余迎上对方关切的眼神,怔了片刻,随后避开视线,换上轻松的表情,等你一道。
反正天气热,饭菜凉些再吃也无妨。
谢承瞥见桌上确实有两人份的饭菜,便在水盆里净了手,一边擦干,一边走到姜羡余身边,烧退了?
姜羡余:退了。
话音未落,就察觉谢承忽然俯身靠近,将手掌覆上他的额头。
还是有些烫。谢承道。
是你手凉。姜羡余有些不自在,向后避了避。
谢承刚洗过手,掌心带着些许凉意,冰得姜羡余一颤,脸颊耳背却又因过近的距离开始升温。
谢承还是不放心,唤来识墨,让他再熬一剂退烧药,再把饭菜热一热。
不用,药方才醒来刚喝过,饭菜的温度也刚好。姜羡余说着,拿起筷子就要用餐。
谢承却握住他的手腕,听话。
若是前世的姜羡余,此刻必然会笑谢承怎么像老妈子一样啰嗦。
而如今的姜羡余却听出了谢承语气中的无奈与宠溺,悄悄红了耳背。
他迫切的需要掩饰,急忙抽出手,抢过那碗红豆桂花蜜豆花,不让识墨收走。
这碗不用热。
谢承没有阻拦,对他道:那就先垫垫肚子。
姜羡余含糊应了一声,埋头舀豆花吃。
谢承见他吃得急,劝道:留两口,待会喝了药再吃。
姜羡余听见喝药两个字就下意识皱眉,嘴里发苦。他将豆花碗放下,留着待会压压苦药味。
账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姜羡余忍不住问。
嗯,谈妥了处理办法,也签了契书。谢承道。
那就好。
姜羡余松了一口气,又担心道:可别到时候赖账,还反过来冤枉你不敬尊长。
谢承看向他,别人如何看我,并不重要。
那可不行。姜羡余道,你日后若是考取功名,礼义孝廉的名声相当重要。
话落,又想到先前谢承反问他怎知功名就是他所求,便又补充道:就算不考科举,也不能任人冤枉。
谢承听出他在为自己鸣不平,心中熨帖,浅浅勾起唇角,知道了。
识墨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来,两人开始用饭。
姜羡余道:那你这两日没去书院,会不会落下功课?
无妨。谢承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素烧茄子,这段时间秀才班都在巩固以往所学,并未讲授新课。
哦。姜羡余咬了一口茄子,明白了谢承的意思以往所学都已巩固,课上不上都没关系。
你可不行。谢承给姜羡余泼了点凉水,你原本就学得慢,还漏听了两日课,回去后恐怕会跟不上夫子所讲。
姜羡余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关系,到时我找夫子补补课。倒是你
他话音一转,看向谢承:你真想通过科举入仕吗?
谢承却道:我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谢家需要一个入仕为官的子弟,改变谢家的门第出身。
姜羡余明白,这就是识墨所说的属于谢承的责任。
那谢伯伯怎么还拿铺子里的事情让你分心?他忍不住嘟囔,越是重视你科考,越该让你腾出精力全力以赴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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