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
他们并排前行,但为了观察更多的信息,两人并没有挨在一处,两匹马之间有一两丈远。
大哥你轻点,别吓着我的马。姜羡余轻声道,否则它跺一脚可就把我送下去了。
姜柏舟不敢再吭声,回头对身后的镖师打手势。
镖师立刻会意,分别朝他和姜羡余抛出两条绳索。
见姜羡余摸到绳子捆到了腰间,又费力绑住了一只马腿,姜柏舟松了口气,分别捆上自己和身边的马。
姜柏舟:三、二、一
话音一落,身后的镖师猛地拉起四条绳子,姜羡余和姜柏舟同时蹬着冰面飞身而起,冰面瞬间应声而碎。
哗啦一声,两匹马一前一后跌入冰窟,不断嘶鸣,姜柏舟和姜羡余则靠着腰上的绳索借力,退回了树林边缘。
众人废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两匹马拉回岸上,再仔细一探,这是一段宽五丈深四五丈的河面,若不是姜羡余停得早,大半人都要跟着掉河里。
少东家,是我等失职,未能研透地形。老镖师连忙告罪,心底一阵后怕。
姜羡余看向树上的标记,道:不怪你,是我们忘了山里还有一伙人。
老镖师顺着他的视线一看,脸色骤变,立刻上前摸了摸那个标记:这仿得太像了。
他们用的是镖局特殊的标记,但若是被外人发现,研究一番也可以模仿个大概,是他们太不小心了。
姜柏舟懊恼又自责,拍了拍姜羡余的脑袋,是大哥失职,没有保护好你。
姜羡余耸了耸肩:没事啊,我会水。
姜柏舟无奈,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姜羡余摸摸脑门朝他笑了下,转身看向众人,立刻换上严肃的表情:看来追杀王爷的人已经注意到了我们,不希望我们找到王爷。
见证了少年方才那番机敏果决的行动,无人再轻视他只有十七岁,全都心服口服地看着他。
姜羡余:这也证明王爷依然活着,甚至他们也不知道王爷的下落。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比他们更先找到王爷。
众人齐声应道:是!
姜羡余翻身上马:卞叔郑叔,你们跟我往回去找标记,其他人跟上,注意警戒!
是!
姜羡余却又忽然顿住,眨了下眼睛,独属于少年的嗓音清朗而张扬:再留几个人,抓几条鱼带上!
众人一愣,继而哄笑一声,藏在心底的后怕一扫而空。
第五十九章 今生:九王李熠像极了梦里,长大后的
雪终于停了,银装素裹的群山披上一层淡金色的阳光,树上的积雪滴融成长长的冰棱,咔嚓一声,断裂下坠
嘶!!
躲在树下的黑衣男子打了个冷颤,从后颈摸出一块冰棱。
旁边裹着披风的男子睨了他一眼,黑衣男子立刻噤声,垂下了脑袋。
二人身后的树林和斜坡还藏着十来个年轻男子,个个手持刀剑,发带草屑,眼下乌青,嘴唇干裂,胡子拉碴,一身灰扑扑的粗布棉衣沾满血迹和污渍,看似粗野邋遢,实则训练有素,不似一般山匪。
在这群人前方的树林中,三个牵着马的男子正在缓慢前行。
原先脖子里掉入冰棱的黑衣男子见前边三人这棵树摸摸,那棵树看看,甚至蹲下来扒开地上的雪拿起来闻,不禁回头看向裹着披风的男子,低声道:老大,他们这样真能找到?
裹着披风的男子冷眼瞥向他:不然你来?
黑衣男子噎了下,不敢再吭声。
他们的任务是扮做山匪埋伏毅王,取其首级,谁知突降暴雪,将他们都困在了山里。
没想到毅王竟然深藏不露,怀有一身武艺不说,身边还有众多高手,同他们交手几次,折了他们不少兄弟,还一路逃进深山,失去了消息。
一逃就是一个多月,还真是福大命大。
他们几个擅长追踪的兄弟都死了,干粮也逐渐耗尽,连马匹都杀了充饥,还是没能完成任务,只能同毅王耗在这深山里。
如今朝廷派了禁军和这么多能人异士来搜救毅王,他们却跟丢了毅王,只能反过来跟在搜救者后边伺机而动,着实憋屈!
又跟了片刻,一名同样打扮的年轻男子从后头的树林飞身奔来,单膝跪在裹着披风的男子面前,回禀道:老大,他们没有中计,已经追上来了。
领头男子脸色一变:还能拖多久?
他们发现了我们做的假标记,以及真标记被毁的痕迹,很快排查出了正确方向,如今距此地大约还有五十里。
领头男子看向前方探路的三个身影,眉头越蹙越紧。
他们跟了对方三日,许多痕迹都能证明毅王就是逃往了这个方向,原以为设计将他们的大部队骗入河中,能拖延他们一阵子,没想到他们完全没有中计!
如今对方人多势众,若是顺利汇合,找到毅王,他们就更难下手了。
领头男子沉思片刻,吩咐道:我们绕去前边,争取先一步找到毅王。
是!
十余人迅速绕行离开。
前头树林,正扒开雪地寻找痕迹的徐镖师忽然竖起耳朵。
老赵,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老赵看了一眼四周:什么动静?
没什么,你们有何发现?。
老赵指了指脚下:这有马粪。
另一位周镖师道:同我们先前发现的情况差不多,他们应该留有一匹马。
徐镖师抬头辨了下方位,忽然道:这里往南,是不是有一处山洞?
他们能找到那?
嘀嘀滴嗒
山洞岩壁渗出水的形成一块冰壁,水滴声十分缓慢,在幽闭的山洞中轻响。
原本潮湿阴凉的地方如今却比外头暖和几分,洞里架起一堆火,四五个人围在一处烤火。
其中一位容貌俊朗的年轻男子裹着狐裘,蜷缩在铺着枯枝和干草的地面打盹,他面无血色,嘴唇发白,睡得并不安稳。
旁边的骏马冻得打了个响鼻,年轻男子哆嗦了一下,睁开眼睛。
他想撑地坐起身,发力时却牵动了右臂伤口,抽气一声,差点跌回去。
身旁的侍卫连忙扶了一把,王爷小心。
李熠咳了两声,接过属下递过来的石碗,抿了一口热水,哑着嗓子道:第几日了?
第三十九日了。
咳咳李熠笑容惨白,本王真是命大
就是连累了你们,还有江南百姓。
侍卫长钱佑道:王爷乃真龙后裔,自然能逢凶化吉。江南百姓有巡抚大人在,想必也能熬过去。
李熠摇头:仅靠巡抚大人救不了江南百姓,光看我们这一遭就知道,有的是人等着在这次天灾中获利,趁机敛财也罢,铲除异己也罢,总之,牺牲的都是无辜百姓。
钱佑道:王爷切莫悲观,我们翻过山继续往南去,就能抵达淮安东南的小镇,只要王爷脱困,一切皆有转机。
转机?李熠自嘲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如今他身处险境,与外界断了联系,但看这一个月来的大雪,足以想象灾情何等严重。而父皇得知他出师未捷身先死,恐怕只会觉得他废物一个,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是他失算,采纳方巡抚的建议算计了六哥,却没料到对方完全是个疯子,竟然不止是想拖延赈灾的进度,还想趁机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