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打贾垚从上回在球场掉链子后,程锦非但没疏远他,俩人反倒越走越近。不光一起打了几场羽毛球,还凑一块儿吃了几顿饭。
程锦虽然技术没他好,但是体力不错,球场上跟得上他的节奏,一连打几个小时也不嫌累。吃饭的时候还总给他挪凳子、夹菜、倒水,对他倍儿好。
陈丹劝他:“那个小天儿太不靠谱了,见都没见过。骗不骗你钱的先放一边儿,光是长得丑到让人吃不下去饭这一项就够你受的。程锦人长得又帅,对你还有意思,多好啊。”
“你怎么看出来他对我有意思的?”
“他要是不想泡你,为什么总创造条件跟你单独相处?”
贾垚纳闷地问:“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么不对变味儿呢?打完球一起吃个饭难道不正常吗?”
“那他还对你那么好?”
“他不是对我好,他对所有人都挺好的。程锦是非独生子女,家里还有三个姐姐。这种家里有兄弟姐妹的人,都很会照顾人。”
陈丹警觉地眯起眼睛,问:“他们家重男轻女?”
“我哪儿知道?”
“肯定是,否则能顶着计划生育罚款生四个孩子,不就为了拼出一个带把儿的么。”
贾垚不打算再辩驳了,陈丹从高中就爱看《厚黑学》,几年不见这人已经把自己纯洁的灵魂涂抹上五斤猪油,俨然成了大腹便便油腻中年男人。
也许是察觉出贾垚的脸色不太好,陈丹找补道:“不过也有可能,他只是看在你爸是他老板的面子上照顾你,不是看上你了。”
“还不如说他看上我了呢!闭嘴吧啊。”贾垚闭上眼睛无力地躺在沙发上。
总之不管陈丹怎么说,不管贾垚怎么想,程锦还是每天晚上都会找点儿话题跟他聊十几分钟。俩人越发熟络起来,到了互相分享搞笑视频,互相调侃的地步。
周末团建贾垚依然是跟程锦组队,其他人各自组队。本来是男男女女混杂在一起,玩着玩了着就变成了男生跟男生一组,女生跟女生一组。
有两个小姑娘,围着球场巡逻,像督导员一样查看每组的情况。
“哎,你发现没。男生打羽毛球想着的是不让你接到这个球,怎么偏怎么打。但是女生打羽毛球都是希望有来有回的。”
“男生技术好呗,你要让我在球场溜人我还不会呢。”
“屁咧,技术差的就算打出界也不让对方接到,就是故意的。女生玩是运动的目的,男生赢是运动的目的。”
“可能男生成长过程中竞争更多?”
“啊?他们难道跟我们上的不是一个学校?”
“虽然大家一起上学,但是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大家就知道男生穿裤子、女生穿裙子。男生喜欢蓝色、女生喜欢粉色,性别意识的灌输很早就开始了。”
“确实。”
后半段贾垚其实没怎么听进耳朵里,他那点儿狗脑装不下太多信息,但是前面……
他确实是这样的。但,打球本身就是对抗性的运动,把球拍来拍去有什么意思?站上了球场就一定要分出输赢。
可是,程锦好像不是这样的。他每次挑着刁钻的角度把球打过去,程锦都是正正好好把球还给他。从来不遛他,也不让他满场地捡球。
所以一轮下来他没怎么样,程锦已经被自己累的脸颊飞红,喘粗气了。
难道程锦真的像厚黑学家陈丹说的那样,因为自己是老总的儿子而特别关照他?
贾垚讨厌这种感觉,老爸的光环遮出来的是一片阴影。他常常难以分辨,身边的人到底为什么要对他好。
更令人沮丧的是另外一个事实,自己的人格魅力远不如老爸的钱有吸引力,接近自己的人无一不是想要顺着他这条没用的藤蔓攀上老爸的高枝。
“喝口水。”程锦叫停这一盘。
他也跟着程锦去凳子上拿起运动水壶往嘴里灌几口凉水。
“下周二去南山县考察,你跟我一起去。贾总让我带你熟悉一下家里的产业,嗯?”
果然,都是老爸吩咐的。
贾垚属于狗肚子里装不下三两香油,有什么话都想往外说。“要是我爸不吩咐,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去?”
程锦未加思索,顺嘴说:“矿上又危险,又是土又是灰的,可埋汰了,还是坐办公室里好。”
“要是没有我爸,你是不是压根不会搭理我?更不会对我这么好?”
程神色诧异地转头看向他,凌厉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活剐了,原本上扬的嘴角也掉了下去。
这是程锦第一次给他甩脸色,公司里板着脸的程锦很恐怖,这会儿生气的程锦恐怖得像史蒂芬金的。
贾垚知道自己冤枉好人了,一阵心虚,不等开口解释。程锦就走回球场,跟旁边的男生换组,不跟他打了。
他心中无限懊恼,恨不得胳膊抡圆了大耳刮子抽自己:怎么办,我把程锦惹生气了,这种话说出来多难听啊。程锦怎么会是那
', ' ')('种为了升职加薪就跟在老板旁边溜须拍马,跟在老板儿子屁股后面嘘寒问暖的人呢?都怪陈丹!
贾垚在场地上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焦急地乱转,几次想要在程锦休息的时候道歉,都因为对方身边有其他同事抹不开面子而不了了之。
而程锦自始至终没给他过一个眼神。完蛋了,这回闯祸可是闯大了。
打完球聚餐的时候程锦也坐的离他八十丈远,贾垚在桌子底下试图拉拉对方的手指,被人毫不留情的甩开了。
贾垚闷闷不乐的嚼着嘴里的牛肉,再好的和牛他现在也是味同嚼蜡,难以下咽。就在他快要把头埋进胸膛的时候,指甲修剪地整齐漂亮的一双手捏着筷子放进他碗里一块儿烤熟的肉。
这不单是一块儿美味的牛肉,这是程锦抛出的橄榄枝。贾垚顿时拨开云雾见天明喜,笑颜开的看向程锦。对方压了压上扬的嘴角,用鼻子哼了他一声儿。
回到家,贾垚给程锦发了短信: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的。
程锦:我今天是真的生气了,我没想到你会这样看我。如果我真是那种人,早在你一开始到我部门,我就该对你献殷勤了,何必等到今天。
贾垚:对不起。
程锦:而且如果我是真的想升职,我直接去拍贾总的马屁多好,我又不是拍不上,何必要经过你。
贾垚:真的对不起。
程锦:我说这些话不是想让你给我道歉,我就是觉得,那啥,有点儿委屈。
唔,贾垚,你罪该万死,程锦那么好的人你竟然冤枉他!贾垚给对面儿发过去一张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程锦:我是觉得你挺好玩儿的,才想跟你交朋友,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觉得我这人不行,就算了,我跟你爸申请让你去其他部门。
贾垚:别,千万别。你人特别好,我喜欢在你的部门里。
还有一句话贾垚没说。更喜欢你。
搭上去往南山县的大巴车,程锦坐在贾垚旁边用手机处理工作。
不知道贾垚昨天抽了什么风,竟然质问自己是不是想巴结贾总才对他好的。
这小子,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冷不丁抛出个尖锐的问题,杀他个措手不及。到底是贾政的儿子,表面不显山不露水,实际心里有本清楚的账,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苦心积虑筹谋数月,到最后关头,可千万别出差池才好。
从贾垚被他爹领进公司第一天,程锦发现这毛头小子不加掩饰地盯着自己的脸和脖子看开始,他就预感到贾垚一定能帮上他大忙。
那时程锦心里就盘算起,如何让贾垚成为推动自己与陈总阴谋达成的最大助力。
程锦轻松就在同志交友平台上找到了贾垚,这种平台上有几分姿色的人都会拿自己的大头照做头像。更别提这熊孩子在美国书读得不怎么样,倒是沾上老外用自己的真实姓名当昵称的习惯。
自打他小蓝上伪装成小天儿接近贾垚,算下来已三个月有余。这期间他将贾垚的生活习惯、脾气秉性、兴趣爱好摸得清清楚楚。
他要用贾垚的手送去那份一锤定音的大礼。在此之前,他要赢得贾垚全部的信任,有什么是比爱人更值得信任的呢?
陈总来电,程锦接起电话:“您好,有什么事情吗?”
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另一头传入话筒:“交代给你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办成?”
“别急。”贾垚就在旁边儿坐着玩儿消除大西瓜,他不好说话。
“南山县的煤矿就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那边儿迟迟不开工,大量的人力物力就这么耽搁着。你拿出来的财务报表我看了,按照现在的状态,拖上三个月贾政资金链就该断了。到时候我们乘虚而入,诺大的公司不就是你我的了?”
“嗯,您的提议有些粗糙,不能保准。我建议再观望一下。”
“程锦,我搭上你快半年了吧,中间几次机会都让你错过了,左一个有风险右一个不保准,你到底想不想干了?”
陈总的语气不大好。
“我告诉你,咱俩干这种事儿,从来就没有安全的时候,你要真图安稳,不如老老实实给人打工。”
“我正才出差不是很方便,回去见面详谈行吗?”
“奥,这样啊。那行,挂了吧。”
程锦撂了电话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递给贾垚:“晕车了吧,我提前准备了热水,你喝点儿胃里能好受些。”
“嗯,多谢你。”贾垚没多想接过水杯,拧开就灌了几口。
后座的老头背篓里装着一大罐咸酱,发酵的味道一股一股的往前窜。程锦都快被熏吐了,更何况矜贵的贾少爷。
贾垚喝完水把杯子递给他,程锦也拧开盖子灌了几口。
“我刚对着嘴喝的。”贾垚试图阻止的手停在半空中。
“你嫌弃我啊,喝之前你怎么不说呢,这是我杯子好不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见贾垚讪讪地窝回座位,程锦勾起
', ' ')('了嘴角。
傻狗。
傍晚大巴车终于抵达了南山县的汽车总站,吐出了一大堆人,晃晃悠悠的开往下一站。
程锦一手拿着行李,一手拽着贾垚站在路边打车去酒店。
南山县面积不大,人口也不算多,但屁股底下坐着连片的煤矿想不富裕都不行。煤矿带起来的服务行业也很繁荣,酒店不算差。
程锦把自己身份证从兜里摸出来递给贾垚让他去前台登记。
对方接过他的身份证,扫了一眼说:“你这个照片,照的不错啊。”
又说:“你生日是12月3号?我生日是12月4号!实在太巧了,咱俩生日挨着。”
程锦笑着应和,心里却想着:哼,咱俩就算同一年同一天同一个时辰出生的能怎么样。你是大少爷,我是穷苦命,有什么用。越巧合,越讽刺。
接过酒店递来的卡,两个人拖着行李去找房间。程锦订的是一间双床房。
“怎么订了个双床房?不能一人订一间吗?”
“少爷,这趟差旅费一共就1000,订两间房还怎么吃饭?喝西北风去啊。再说我隔网上看,这家酒店已经订满了,有间双床房不错了,还没让你跟我挤一张床呢。”
“奥,行吧。”
“啧,怎么听上去不情不愿的呢?我睡觉又不打呼噜,不磨牙,睡起来就跟死了一样,不会打扰你的。”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进了房间,掏了洗漱的物品和换洗的衣物出来。
“没不情愿。”贾垚解释:“我就是没跟别人睡过一间屋,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我刚进公司那会儿,有一次跟王哥出差走的急,没提前订房间,只能俩人挤一张床。王哥你见过吧,隔壁部门那个大胖子。晚上睡着睡着骑我身上了,差点儿没给我压死。”
听见自己以前的囧事儿,贾垚明显开心不少。
“你要实在不愿意,就出去再找一家酒店。但是现在这个点儿,够呛能找到了。”话说到这种地步,贾垚就是脑袋再木、情商再低也不至于另外开房。
其实南山县的酒店很多,甚至他们入住的的酒店就有很多空余的房间,但是程锦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培养感情的时机。
这小子光是看见自己的大腿就能流鼻血,今儿个再露点儿别的,还不直接收服了他。
“真不用,我想跟你一起住。”
程锦不正经的调侃道:“那你这算不算把第一次献给我了?”
“什,什么?”贾垚猛地看向自己。
真是条傻狗,一点儿不禁逗,这么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让他打磕巴。
“我说第一次跟别人一起住的经历。”
“奥、奥。”贾垚摸着自己的耳垂,干干地笑了两声。
程锦突然产生了rua一下狗头的冲动。手随心动,胡乱地揉了两下贾垚的小卷毛。
他换上拖鞋走向卫生间:“我先洗澡了,晚上还要跟县里的领导吃饭。这种局我就不带你去了,他们要是听说你是贾总的儿子肯定往死里灌你。”
“嗯,你先洗吧,我换个床单被套。”贾垚从包里掏出来一大堆东西。
“你有洁癖?”程锦活了25年还是头一回儿看见有人给住店第一件事儿是换床单被套的。
关键是,他订房间的时候就是怕大少爷嫌弃,特意订了比自己平常出差住宿更高档的酒店。
“没有,我房间两天不收拾就乱的跟猪窝一样。”
“你嫌这个酒店不干净啊?”程锦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滋味儿。贾垚进来后屁股搭在床沿儿上坐,他还以为是这人坐车没累着,没想到是嫌弃酒店不干净。
人与人的差距比人与猪的差距还大。
“不是,我个人的习惯,住五星酒店我照样换自己的床单被罩。”
“行,你换吧。”程锦心事重重的推开卫生间的门,打开花洒。
他爹的。总有一天他也能住上五星酒店,到时候他也要从包里翻出真蚕丝的被单和被罩换上。
程锦把浴巾系在腰间在镜子里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状况,腹肌还在,肩膀的状态也不错,肤色红润。
他从浴室里走出来,贾垚坐在旁边儿的小沙发上,连床都不坐了,可能嫌弃自己衣裤沾染了大巴车的细菌。程锦在心里连着翻了三个白眼,才调节好心态,重新挂上虚假的笑容。
程锦围着浴巾坐在床上拿手巾慢悠悠地擦干头发,再不紧不慢地拧开酒店赠送的矿泉水儿递到嘴边儿。
这条傻狗的目光自始至终就没敢直视过他,程锦非要他看,光着上身怼到贾垚面前。
“三土,你晚上自己吃饭行吗?”
对方抬起头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啊?啊,行,行。”
“你这流鼻血的毛病怎么还没好?”程锦明知故问,抓了点儿卫生纸给他。
“程哥,你要不先穿上衣服吧。”
贾垚止住了鼻血,洗了澡,从狭小逼仄
', ' ')('的浴室出来时发现程锦人已经走了。
桌面上给他留了字条:我走了,你自己吃饭。
字迹遒劲有力,很漂亮。字如其人。
想到漂亮的程锦,贾垚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程锦楚楚动人的脸蛋,弧度优美的脖子,线条笔直的肩膀,形状清晰的肱二头肌,嫩豆腐块儿一样的腹肌,以及深入浴巾的人鱼线。
再想到自己竟然梅开二度,又怼脸开大,冲着钢铁直男也许还有点儿恐同的上司流鼻血,贾垚就想刀了自己。
他心事重重的的倒在床上,没擦干的头悬在床边儿。
摸着身底下顺滑的床单,贾垚皱了皱眉。程锦肯定觉得他是事儿b,出来住个店还要自带床单。
他不是洁癖,自己怎么脏都没事儿,就是单纯嫌弃别人。一想到要睡在不知道多少个人睡过的床单上,保不准还会在枕边儿捡到陌生人的身体组织,他就反胃,就浑身难受,骨头缝里像钻进蚂蚁了一样。
发了会儿呆,贾垚也感觉有点饿了。起身拿起床头柜的电话拨给前台,问了半天,竟然没有客房送餐服务!
什么破酒店。
他最近水逆,十件事儿有九件不顺。阿衰他妈给阿衰开门,衰到家了。
没办法,贾垚点了外卖,凑合吃了几口。本打算找小天儿聊会天,那边儿一直不在线。他只好看按开电视,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
约莫十一点钟,程锦给他打电话:“来接我一下,我回不去了。”
贾垚火急火燎地穿上衣服,在酒店门口打了半天的车赶到程锦应酬的酒店。
南山县是个小地方夜生活并不繁荣,这个时间点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路边儿只剩下几棵光秃秃的树和飘摇路灯。
出租车逐渐逼近,贾垚看清了人。
向来挺拔的程锦颓然地坐在马路边上,双腿岔着,手肘搭在膝盖上,低着头。
一般来讲这种饭局吃到最后都会有司机将各位老板送回酒店,绝对不会大半夜把人扔在路边。
单就这一点就能知道他们绝对给程锦下马威了,想也知道程锦在饭局上受了多少气,忍了多少眼色。
贾垚看着蹲在地上的一团,不免心生怜悯。他一直知道自己的人生是easy模式,但也总不切实际地抱着身边人跟他大差不差的想法,他没想过程锦的人生是hard模式。
此刻这个不谙世事的少爷还不知道,程锦人生的困难程度将会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的短浅的认知极限。
“程儿,来来,快上车。”贾垚下车奔到程锦身边将人扶起来。
“哎哟,少爷,真对不起,我一身酒味儿,熏到你了吧。”程锦身子骨发软,瘫在贾垚身上。
“没有,你的味道挺好闻的。”虽然酒味很大,但是程锦身上依然残留着一股乌木的味道,闻起来让人踏实、安心。
程锦低头嗅了下自己的衣服:“我闻着可是要吐了。”
说吐就吐,程锦呕的一声吐在了马路边上。
贾垚身上没带东西,也不知道上哪儿找卫生纸和水。
只见程锦从裤兜里摸出来一堆揉得破破烂烂的卫生纸和一小瓶矿泉水,咕嘟咕嘟漱了几遍口。
贾垚猜测:他应该是经常出来应酬,经常喝成这样,才会备的这么齐全。
“你能不能行啊?”出租车司机摇下窗户喊,“可别吐我车里。”
程锦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去拉车门,“我没事儿。”
“塑料袋在左边的车门里,你拿出来。”跑夜班的司机经常能碰上这种喝得烂醉的乘客,基本都会在车上留几个用于呕吐的塑料袋。
贾垚跟着上车把塑料袋递给程锦。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素质?”程锦趴到驾驶座后面质问司机,语气里火药味儿很重。
贾垚感觉这人像是要耍酒疯,赶紧把人揪回来。
“说啊,你,你什么意思?”程锦不依不饶的问。
贾垚急忙出来打圆场:“师傅,麻烦您开快点儿,我朋友不行了。”
“哼,这个点儿,我不载你们,你们就得走回去知不知道。”
贾垚点头哈腰:“知道,多亏您了,您辛苦给我们送回酒店。”
身边的醉鬼蹭到前排的缝隙:“你不就是,唔……
贾垚捂住了程锦的嘴,从这儿到酒店少说5公里,还拖个醉鬼,没有车是怎么也回不去的。绝对不能让程锦气跑了司机。
唔唔唔……”
挣这个钱的吗?有本事别开出租啊。
这半句被生生的按下去了,司机没听见,贾垚可是听的明明白白。
心里感叹:酒精太可怕了,它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能让向来彬彬有礼、风度翩翩,英国绅士一样的程锦说出这么不尊重人的话。
贾垚感觉手心突然抵上个温软的东西,触电般的躲开。
这个醉鬼!舔我的手心!!!
他观察着程锦的面部表情,对方
', ' ')('神色并没什么不同,估计就是为了让自己撒手而已。
程锦从兜里掏出一团卫生纸,展开铺平,然后将卫生纸撕成碎片。大大小小的卫生纸从他的手缝中掉落在车里。
太没素质了!
贾垚弯腰下去捡,程锦就在上面撕,还越撕越来劲,越撕心情越差,越撕表情越难看。
嘴里还嘟囔着:“有什么的……总有一天……到时候我……你们……这群老登……”
声音太小,贾垚听的不是很清楚,但大概能听出来饭桌上那群人故意给程锦灌酒,程锦很生气。
程锦是代表他爸来谈合作,也是代表公司,这些人却这么不留情面,这单生意想必很难做。
到了酒店,程锦天女散花般把卫生纸都撒在了车里,摔门就下去了,留下贾垚狼狈的趴在车座上边道歉边收拾。
收拾了半天,贾垚下车发现程锦在路边儿又吐了一场,赶紧上去扶他。
“你胃里一点儿东西都没有,吐的全是水儿。”
程锦嗓子里哼哼一声儿算是回应他了。
贾垚把人架在肩上,拖着往酒店走,询问道:“怎么了,今晚上这么不顺利?”
“那几个年纪大的坏b,说贾总不来就是不给他们面子,让我给赔罪。”
“我爸不来凭什么让你赔罪。”贾垚义愤填膺地说:“茅坑里跳高,过粪!”
“都怪你,流什么鼻血,耽误事儿。”
贾垚一下哑火了。他不仅对流鼻血耽误程锦办事儿没话说,更对自己为什么流鼻血没话说。
“走的时候太赶时间,没来得及垫东西。上桌就喝了一斤劣质白酒,一口饭也不让我吃,往死里灌我。”
程锦踹开酒房间的门,踢掉皮鞋,径直走向自己的床铺。
“中间上厕所吐了三回,胃都吐出来了。”
虽然程锦没说什么脏话,但是贾垚从他的表情看出来程锦此刻非常烦躁,已经到了要骂娘的边缘了。
“这个矿还说什么风水不好,就凭他们这几个管事儿的德性,换三家都是少的。”
有些人喝二斤白酒看上去还跟正常人一样,有些人喝半瓶啤酒就上脸,程锦就是后一种。
贾垚扶着他脱了外面的衣服,程锦本身就白,酒精又给他身上染上点儿红,显得更漂亮了。
还,有点儿色气。
贾垚掏出睡衣给程锦套上,还好现在是冬天,长袖长裤一穿,该遮的都遮上了。如果要是夏天,程锦这么光着上身跟自己睡一个屋里,贾垚肯定睡不着了,不仅睡不着还得流一晚上鼻血。
换好睡衣,程锦一头钻进被子里。
睡衣的领口很大,露出大半个肩膀,平直的锁骨上,竟然还有颗小痣。
这人怎么长得,就这么,色气满满呢?
贾垚鬼使神差的把心底的话说出了口:“程儿,你真的很漂亮。”
“男人漂亮不是什么好事儿。”过了一会儿,对方又补充道:“女人也是。”
程锦半眯着眼睛躺在床上。贾垚约莫程锦没心思看他,胆子也大起来,肆无忌惮的扫视对方的身体。
“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你长得这么好看,你没吃过颜值的红利?”
就连自己这种纯靠氛围包装的帅哥都能刷脸进派对、酒吧,更别提程锦这种货真价实的大帅哥了。
“我只吃过颜值的黑利。”
“啊,这什么?”
“刚进公司的时候,咱部门那个死gay老是摸我屁股,时不时让我进他小隔间开小会,说是谈公务实际是揩我油。还敢说包养我,一个月三千。真好意思,出去嫖一次都不止这个价吧。”
程锦许是热了踹开身上的被子,骑在上面。
“他当时还是我组长,我没法儿揍他,还不好反抗。恶心死了。”
贾垚心里突然响起一串儿警觉的铃声。所以程锦是因为被那个活零活现的小男生性骚扰,所以才不待见他的?
那就说明,程锦原本是不歧视同性恋的?那就说明
什么也说明不了。
原本不歧视同性恋的直男,被gay性骚扰之后开始歧视同性恋也是常有的事儿。
最关键的是,就算程锦完全不歧视同性恋,也不代表他会愿意跟老板儿子搞基!
“我果然识人不清。”贾垚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b数的,上小学他就容易被同学骗钱,老爸知道自己这个毛病从来不往他手里多放钱。“我还以为他是个特别好的小男生。”
“小什么小,他都快30了,一脸玻尿酸。”
“我还以为你是歧视”
同性恋。
这三个字太烫嘴,贾垚说不出来。
“歧视同性恋?”程锦不加遮掩地替他说出来了。“我才不稀罕管他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只要别打我主意,什么都成。”
要是我呢?我打你主意呢?也不行吗?
贾垚在心里悄悄地问
', ' ')('。
“还有少视奸我,看着他那张脸我就犯恶心。”
贾垚的脸腾一下红了,瞬间收回目光,他像是被程锦的话扇了一耳光。
平心而论,他绝对不是仗着性别相同就随便在同性朋友身上揩油的人。起码他从来没摸过程锦,连勾肩搭背的行为都很少有。
但老实讲,他确实总盯着程锦看。不仅如此,还大庭广众之下冲着程锦发情,光流鼻血就流了两回。
程锦如果知道自己的心思,估计也会很恶心吧。
“程儿~”贾垚试探性的叫对方名字,却发现程锦已经睡着了,眉毛紧锁着,手攥着拳放在脸边。
他惴惴不安的在床上滚了好一会儿才睡着。第二天醒来,就瞧见程锦穿着运动服坐在小沙发上,看样子是跑完步上来有一段时间了。
程锦捧着电脑工作,见他从床上坐起来揶揄道:“你可够能睡的了,日上三竿了,给你带的早餐都凉了。”
“嘿。”贾垚眼睛还没大睁开,羞涩的一笑。
“昨天多谢你了。”程锦起身走到床边,揉了两下贾垚睡地乱糟糟的头发,“三土。”
“小事儿。”贾垚揉着眼睛答应。
“我昨天没发酒疯吧。”
贾垚大体回忆了下:“还算没有。”
“那就好,喝太多了,断片儿了都。就记得你开车过来,后面的一概不记得了。”
“啊?”贾垚有点惊讶,程锦连这个都不记得了。“我是打出租车去的。”
“哦,是吗?我真的醉了。”
贾垚心说:怪不得程锦昨晚那么呛司机,真是失去神智了。
“那个,程哥,我要换衣服。”
“我又不看你。”程锦好像被自己这句话逗乐了,“这么大小伙子还害羞,行行行,我进卫生间去。”
贾垚从来没住过集体宿舍,20平方还没有他卧室的厕所大,怎么能挤下8个人,真是恐怖。
当然,贾垚更没进过集体澡堂,他无法想象人类怎么能坦诚相见到不着片缕,一群陌生人赤条条聚在一起洗澡的画面,比狭小的宿舍还叫人恐怖。
趁他穿衣服的功夫,程锦飞速地冲了个澡,出来解释道:“怕打扰你睡觉,我脸都没敢洗。”
这人背对着他,扯了腰间挂着的浴巾放在床上,边穿衣服边说:“三土,你快去洗漱,带你出去吃饭,我要饿晕了。”
“啊,好。”贾垚又打磕巴。
程锦不管做人还是做事儿都真诚且大方的,这很好。
可是。
换衣服没必要这么大方吧!
贾垚昨晚带着心事儿入睡,再加上即使套上真丝的被套酒店的被子也还是发硬,床垫也不舒服。他睡的不太好,脑袋发沉,晕晕乎乎的进浴室洗澡、刷牙、洗脸。
“你自己带了毛巾呐,嫌酒店毛巾掉毛絮?早知道你不使就不给你留了。”程锦坐在床边儿,就着电视机的影子抓头发。
“中午吃什么?”贾垚怕程锦觉得他犯大少爷毛病,赶紧切入下一个话题。
程锦弄好发型站在他面前说:“我订了餐厅,听说味道很不错。”
“好!”贾垚听到有美食高兴了三个度,两个虎牙都露出来了。”
“你这两个虎牙这么大,不别嘴吗?”程锦用手摸他的牙。
似乎是反应过来自己这个行为过于敏感,僵了一下,瞬间把手收回去了。
“对,对不起,”嘴皮子向来利索的程锦,也不免为刚才的小插曲磕绊。
不过很快程锦就调整过来,笑着问:“我这手上还有啫喱呢,蹭上了吧。”
贾垚舔了一下他的虎牙,回答:“没有,没味儿。”
程锦看着他的嘴怔住了。
怔住了
“程儿?”
“哎?哎哎。”程锦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穿衣服吧,我去楼下等你。”撂下一句话就走出房间了,连外套都忘了拿。
这是什么意思?
程锦,该不会是,像陈丹说的那样,看上我了吧。
虽然昨天晚上程锦才十分不爽的骂了公司里性骚扰他的gay,还捎带着骂了自己。
但是,刚才……
程锦的目光过于灼热。由不得他不多想啊。
而且,程锦简直是落荒而逃,夺门而出,连外套都忘记拿下去了。
贾垚感觉自己简直要精神分裂了,一会儿觉得程锦是直男肯定不会对自己有意思,一会儿觉得程锦对自己好的太不正常而且总摸他的脸很自己喜欢的样子。
他穿好衣服,拿着程锦的外套,下楼看见大厅里有在前台办理住宿的客人。突然想起昨天程锦跟自己说,酒店已经没有房间了。那怎么还会有入住的客人呢?
“您好,咱这儿还有房间吗?”贾垚带着心里的疑虑问前台的小姐。
小姐说话声音甜甜的:“多得是房间,你俩要再开一间房吗?”
', ' ')('贾垚连道谢都忘记跟人说,愣愣的走出了门,看见程锦冲他笑。
卧槽,卧槽,卧槽!卧了个大槽。
程锦故意跟我住一间房?还骗我说没空房了。这什么意思?他不会是,不会是,真他妈的喜欢我吧。
贾垚感觉心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现在肾上腺素飙升,比考试看小抄的时候心跳得还快。
自己也许,大概,说不定可以实现在21岁生日之前脱单的愿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