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恕朝沈太后禀手,低头道了句“儿子不孝”,随即便弯腰抱起人往梧桐殿的方向赶。
那步伐,三两步便消失在百香园里。
沈太后脑仁突突直跳,当事人跑了,她便只好发怒问道:“这护栏是如何会断的!”
雪地上,庄玉兰与陈思意脸色倏地一白,而匆匆赶来的王公公亦是心下一凉,这护栏修葺,可是在内务府的管辖里!
陈思意吓得指间关节泛白,先发制人道:“臣女瞧见,是庄姑娘撞上了护栏。”
见众人都看过来,庄玉兰吞咽了一下,立即跪下,“民女有罪,民女未料此处会出现幼犬,一、一时惊慌……”
幼犬配合地“嗷嗷”两声,这便又将这幼犬的主人,丽嫔,给吓坏了。
和光站在不远处,双手合十,朝天一拜,道:“阿弥陀佛。”
他身旁的小和尚低头看了眼方才付茗颂所站的那处地方,只一抹极浅的印子,且与其他鞋印不同,这抹鞋印上,没有一丁点鞋纹。
这双鞋,怎没有鞋纹呢?
就这么一双鞋,莫说方才那惊险的情境,就是平日里在雪地上走着,都是极易滑倒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都在七月初七,死在日落,生在日出
为了不影响主线剧情,前世只描写了几个重要片段,从尚家到皇宫按时间线写的,以后会补充中间十年的剧情,尚家小心隐忍的宋宋,红韶苑里意气风发的宋宋,还有皇上面前骄纵的宋宋,之后写。
第74章
此刻的梧桐殿,太医、太监跪了一地。
闻恕一身湿衣坐在床榻边的木凳旁,背脊依旧笔挺,只搁置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关节都微微泛白。
帝王那张脸,已不能用肃然来形容了。
素心轻声走过来,在元禄耳旁道了句,“热水放好了。”
元禄蹙眉朝她摇摇头,眼下这情形,他是嫌活腻了才敢劝皇上去沐浴更衣。
李太医更是后脊发凉,连号脉的手都忍不住轻轻一颤,自打立后之后,成日不是被提到永福宫问话,就是被拎到昭阳宫号脉,他这太医当得,实在是日日提心吊胆!
片刻后,李太医收回手,从木凳上起身,退后两步,弯腰禀手道:“皇上,那沁心湖水实在太凉,娘娘身子骨本就不强健,受了风寒又受了惊吓,晚些许要发起高热,且只能先去风寒之症。”
其他的,李太医也说不准。
他抬眼望了下面前的男人,那湖水有多凉,明眼人一见湖面上的浮冰便可知,皇后受不住,皇上他……
闻恕哑着声音道:“依你所言治,不可生半分差错。”
李太医连连点头,“是,是。”
七位太医,留了两位在梧桐殿候着,以防万一,剩下的各自奔往御药房和后厨。
闻恕并未立即起身,一动不动坐了一刻钟。
他久久凝望着床榻上这张苍白的睡颜,脑中却浮出另一个画面。
牢狱之中,静静躺在草堆上的人,亦是如此安安静静,了无生气。
然后,然后……
闻恕吞咽了一下,狠狠闭上眼。
他从来不敢想,长达数十年的光阴里,他梦见过、想过无数无数场景,独独不敢想那最后的一月,不敢想他最后见到的那一眼。
他承认,怕极了。光是想想,便喘不上气。
“备热水。”他忽然开口。
元禄惊起,喜笑颜开道:“皇上,早备下了。”
过后,闻恕泡了一刻钟的热水,这颗心才缓缓落定。
两个时辰过去,梧桐殿的脚步声就没断过。太医来来回回诊脉,宫女一次次端药上前,付茗颂不知被灌了多少药,中间呛着一次,悠悠转醒,却又沉沉睡下。
天色渐暗,元禄走出梧桐殿,却见到一位本不该在这儿的人。
他抬脚过去,惊讶道:“宋大人怎还未离宫?”
宋长诀抬头,那难看的脸色吓了元禄一跳,像是刚从沁心湖游回来的似的。
宋长诀沉声问:“皇后如何了?”
“还未醒,也不知何时能醒,您…这是?”
“我等皇上,有事要禀。”宋长诀随意寻了个借口。
元禄点点头,并未再深究。
然而,这一等便是夜深,宋长诀一个外臣不便留夜,他抿了抿唇,只好先行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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