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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作为被带走的那个人,清昭自然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
骤然被伸出的一只手揽住腰身的时候,他直接反手丢了一道剑气过去,若是他还在分神期背后之人自然讨不了好,可他如今境界下跌,威力不免降低许多。
所以对方挨了他一道剑气还能带着他转移空间时他也没怎么意外,只是低头看见对方衣袖上熟悉的徽记才挑了挑眉,他才出来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找到了吗?
只一刹那,便被迫换了方位。
清昭回头看去,墨发红眸,白衣胜雪。
“师尊?”他犹豫不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开口唤道。
披着夙夜皮的长庚“嗯”了一声,把他放下后牵着他向前方走去。
“你怎么和夙夜交换身体了?”清昭问。
“夙夜堕魔强升渡劫时天门尚在封锁,未能经天雷洗练,故而天道在天门重开时加重了雷劫与心魔劫。”长庚淡淡道,“我便与他交换了身体,分开渡劫。”
清昭抿了抿唇。
他跟随长庚走了一会儿,只见奇花异草中簇拥着一座小楼,长庚敲了敲门,一名年华正茂的美艳女子迎了出来,手中银针冷光森然,讶然看向长庚,“长庚道友?”
“我不是主魂。”长庚解释了一句,将清昭推到自己身前,“小徒清昭身受重伤,特来求医。”
美艳女子神色复杂地看了清昭一眼,摇了摇头,“他是心境动摇造成的境界跌落,这个我无能为力,顶多配一些药让他好受些……倒是你,是为天雷所伤?”
“先给他配药。”
美艳女子看出长庚比起自身更加注重清昭的伤势,只能收了银针将两人引入小楼落座,自己则走入药房配药。
小楼摆设十分清雅,药香四溢,桌上却摆着几卷纸质的话本,清昭眼尖一眼就看到其中一卷半卷的话本上写着萧煜和明珰也就是那本被夙夜毁掉的《如何调教无情道修》的主角的名字,不免眼睫微动,直接伸手取了过来,一边看书一边和长庚聊天。
“师尊一直在北溟吗?”
长庚应了一声。
“那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清昭扁了扁嘴,不太高兴地问。
“彼时我心魔入侵难以自制,恐伤了你。”长庚抬手摸了摸清昭虽然依旧比常人冰冷、却已经有了些许温度的小脸,非常熟稔地柔声哄劝道,“是师尊不好,让你吃苦头了。”
他从天劫之下逃生后便开了水镜查探清昭的现状,却发现清昭竟然将夙夜当成了他恣意索取,直接气得心生魔念,若非他心中还有一线清明在,早就赶回问道峰杀了夙夜,而非躲在北溟海底祛除心魔。
清源等人前来查探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想出面罢了,等感应到清昭的气息时候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清昭真相,没想到清昭没说几句话就直接道心受创,他也只能被迫现身带清昭来百草谷疗伤了。
清昭哼了一声,勉强揭过了这件事,又问道,“刚刚那位美女姐姐是谁啊,怎么感觉和你怪怪的样子。”
“那是百草谷谷主夏微凉夏谷主,如今她突破合体期,该称一声夏道尊了。”长庚笑了笑,“她少年曾与夙夜相识,和我却没什么交情,此番前来其实多多少少有些冒昧,幸好夏道尊愿意援手。”
长庚出世后其实就做了三件事,试图拔剑被拒、封印夙夜、养清昭,虽然记忆里有夏微凉的存在,但他是个喜静的性子,也没想过要来往一下。
夙夜的少年相识、女药修。
这个设定怎么那么熟悉呢,清昭的目光落到手上的书卷之上,心中一动,低声跟长庚说了话本之事。
长庚从他手中取过话本,匆匆翻看后握着话本推算了一会儿,方道,“确是夏道尊所撰。”
恰巧这时夏微凉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闻言顺口接道,“什么是我写……”
话未说完便看见长庚手中话本,她停了一下,走过来将药放在清昭面前,“刚刚熬的,趁热喝。”
清昭戒备地看着那碗黑漆漆的一看就毫无卖相的药,试探性地抿了一口,发现并不苦还有些回甘后,才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做好哄弟子吃药准备的长庚有些意外,疑问地看向夏微凉。
“觉得清昭小道友应该比较怕苦,所以加了点花蜜调味。”夏微凉向长庚解释了一句,清昭并不像是普通的修道者,而比较像那种出生修仙世家的小公子,备受宠爱之余也养得极为娇气,她不提长庚手中的书卷,打趣道,“好了,现在能让我看看你的伤了吧。”
修道之人自然无需如凡间大夫一般诊脉,长庚子放开护身灵力让夏微凉能够查探自己的身体与灵识,夏微凉看了片刻,又沉吟片刻,问,“这具身体与你元神虽然契合,却细看之下仍有不协调之处,并非是你的吧?”
长庚微微颔首。
“交换身体渡劫?”夏微凉抬袖掩唇一笑,“道友果然别出心裁,只是若要彻底医治,还需换回来才是。”
长庚面现
', ' ')('犹豫之色。
“可是有何不便?”
一旁的清昭也抬头看过来,桃花眼中满满的好奇之色,在他看来,夙夜的身体当然没有长庚的来得合心意。
“清昭对主魂有所牵挂,所以我想把主魂留下陪他。”长庚伸手握住清昭的手,毫不避讳地道,“若让主魂回到这具身体,便要多费许多手脚。”
清昭怔怔地看着长庚,过了一会儿直接扑到长庚怀里,撒娇道,“啊啊啊,师尊我太喜欢你了!”
他本来对夙夜十分厌恶,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披着长庚皮的夙夜亲密相处了三年有余,自然有所改观,之所以心境动摇也有一半是为了长庚有一半是为了夙夜,如今重见长庚欢喜是欢喜,也有些不足之意,只是不好对长庚言说罢了。
不意长庚如此贴心,不待他开口便已决定为他留下夙夜,叫他如何不心生欢喜。
长庚含笑抱着怀中的清昭,神色宠溺,目光专注,竟不曾分给旁边的夏微凉一分一毫。
夏微凉愣了一会儿便恢复常态,等清昭撒娇够了慢慢从长庚怀中退出来后,方微微一笑道,“这倒有趣,长庚道友当年为飞升不惜背门叛界,绝想不到道友会因他人之故背叛他。”
“夏道尊你不是喜欢夙夜、就是师尊的主魂吗?”清昭好奇问。
长庚爱他,不忍他有半点求而不得,夏微凉照话本里也是喜欢夙夜的,怎么这句话听起来毫无惋惜、反而很有些幸灾乐祸在里面?
“是喜欢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取来纸笔,斟酌着开方子,“只是区区情爱小事,如何能与大道相提并论——这句不是我说的,是长庚道友说的。”
“在他眼中,的确没什么比飞升更重要了。”清昭赞同点头,长庚夙夜本为一体,所以长庚爱他入骨时夙夜自然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是这情爱在夙夜心中比起得道飞升实在不值一提。
夏微凉冷笑道,“若单单只是如此,我也不会怨恨于他,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血祭天道剑杀我师长。”
“血洗碧海界”五个字说来轻巧,却藏着多少修真门派斑斑血泪,百草谷在其中还算好的,因为注重医道而非修行只有夏微凉的师尊及其余两位长老是合体期,夙夜入魔取了他们的神魂后也懒得对其他人下手,夙夜所属的太玄门本是修真界第一门派,合体分神无数不说还有两位渡劫大能坐阵,却被夙夜生生杀得几乎断了传承,更别提其余已经湮灭的门派了。
“那夏道尊为何还要写话本?”清昭有些想不通。
“因为我虽恨他,却也放不下他。”夏微凉淡淡道,“因此便将我对他的全部执念写入话本,让明珰代我做尽我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才能继续修行医道。”
清昭“啊”了一声。
他隐约觉得夙夜所行明珰所想皆不算什么好事,按照太玄门门规皆会受到重惩,只是他自幼为长庚所抚养,随心所欲惯了,虽然觉得他们不对也只是按照世情来说,就他自己而言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倒是夏微凉抬头向他笑了笑,“长庚道友容貌气度均是当时一流,小道友对他心生好感也是自然之事,只是莫要太过沉溺,拿他当做修行路上的消遣就是,否则难免误人误己。”
清昭知她固然多多少少存了折辱夙夜或者忧心天门之心,但到底是一番好意,虽然并不在意还是随口应下。
夏微凉开完方子,看了一会儿又更改了其中两味药材,方跟他们解释说因为方子的药材有些麻烦,需要一段时间熬药,又召来一名小弟子带他们去客院休息。
小弟子是一名垂髫女童,生得十分可爱,口齿伶俐,态度殷勤,自称名为杜若,引着他们到了一处阁楼入住后,又问他们是否还有何需要。
“不必留人服侍。”长庚道。
杜若下令楼中仆役尽数撤走后,便向长庚行礼告退,临行前再三目视清昭,清昭便跟着她溜出大门,等脱离长庚视线之外,女童松了一口气,向清昭行礼道,“谷中惯用活人少用傀儡,慢待道尊和师弟了。”
杜若看外貌不过六七岁的年龄,看骨龄却已经五百余岁,已是出窍期修为,她不知清昭是从分神期跌下来的,见清昭只是元婴初期,便托大称了一声“师弟”。
清昭倒没觉得有什么慢待的,他们在问道峰上的时候压根不用傀儡,有什么事都是长庚亲自操办。
清昭从善如流地道,“无妨,师姐有事要说?”
杜若取出一块玉佩,道,“道尊不喜仆役服侍,便要辛苦师弟了,师弟加我一个好友,需要什么给我发个消息就是。”
“这是何物?”清昭看向杜若手中玉佩,目露好奇。
“这是九州天下的通讯符,师弟竟然没有见过?”杜若讶异道。
清昭还真没见过。
“我自幼为师尊收养,一直在问道峰上修行,今天第一天下山。”
考虑到他的师门出身,杜若迅速脑补了一个自幼被隐世大能所收养一心修炼以至于对修真界潮流一无所知的小修士的生
', ' ')('平,当下露出同情之色,“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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