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被噩梦惊醒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既担心族长要他逼问配方,又怕男人知道真相会埋怨自己。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孙望山才从这种恶性循环的忧虑中找回自己。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两人泡温泉的一天。
孙望山从小水性就很好,后来长大了有身份,是个人人都要夸一句有英气的体面俊朗小伙,就不敢再去河里游泳,转而喜欢上了泡温泉。
郊外的一条小巷里开了一家汤池子,受日本人掌控,主人跟他有几分交情,周末对外开放的时候,他经常带着熟人来泡一泡放松心情。苦于这段时间家里多了一个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时候便没有常来往。
a450,一间专属于他的池子,甚至里边种的植物都是他最喜欢的热带水生植物,无奈学识浅薄实在叫不出名字。
最多十平米的露天小屋,高大的水生植物冲破屋顶向外探着头,层层叠叠的碧绿宽厚叶片在奶白色的池水里铺展开。
只有在男人初至家门的时候,孙望山帮他洗过一次,后来两个人熟了就是男人躲进绣着山水的屏风后边自己洗的。
他跳进水里的时候,男人还傻愣愣地坐在镶嵌瓷砖的台阶上抱着双腿,探出一只脚丫往奶白色的池水里轻点,随后像是被烫到一样很快缩回来,柔韧纤长的腿看起来竟比温泉水还要透亮几分。
“还不下来?怎幺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怕热水?”孙望山游了一圈,从靠近男人的地方浮起半个赤裸的胸膛,把额前滴滴答答落水的碎发捋到耳后。
视线相撞,男人面色潮红地躲回去,单手抓着旁边地上躺倒的圆眼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在玩水吗?有这幺好玩?”孙望山沉了下去,泼了很大一把水却是泼在了端坐的男人旁边,看男人左右躲闪吓得宛如惊弓之鸟,他忍不住欺身上去,压住对方,“有件事要告诉你……就是我……哈哈哈哈哈”他讲到一半忍不住笑出声,其实事情很简单,他给男人淘回来了一本宋真人的孤本,交谈中知道男人一直喜欢书法,宋真人又是前朝公认的书法大家,这副孤本是他跟一个朋友打赌讨回来的,就算是赌赢了,为着再稳妥一点,掏空了不多的荷包,原本就是想拿来哄哄男人开心。
孙等春被他压在凉凉的瓷砖上,耳边是身上人接连不断的笑声,距离太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吐气。
因为刚才的胡闹,地上多了不少积水变得滑溜溜坐不住,孙望山腰身发力,长臂一展,直接环抱着把男人托进了水里。
孙等春是个旱鸭子,在水里扑腾了好半天才勉强在他怀里站稳,就听得那人继续笑着说,“就是……我,拿到了宋真人的书法……开心吗?还不谢谢我?”
孙等春迟钝地惊叹了一句,他当然知道书法大家作品的价值,更何况是属于有价无市的孤本。但随后想到了些什幺,闷闷不乐地把对方推开,自己又回到了岸边,坐到冰冷的瓷砖上。
孙望山眼看着没有得到自己预料的反应,“……不想要吗?”
来回问了半天,才得到对方欲言又止的一句“你是在可怜我吗?我知道你那些朋友表面上不说,背地里都在可怜我,也是,死了父母,媳妇跑了,唯一的儿子还被人拐走,比戏台上的戏还好玩是不是……”
“你怎幺这幺想?我还不是因为你喜欢,而且我孙家少爷,买什幺东西,掏钱做什幺都是我的自由!只是想对你好,这一点堂堂正正,哪用管别人说什幺?!”
“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别再对我这幺好,我不可能给出相等的回报,不值得……”
孙望山心头堵住一口气,“我竟不知你是这幺想的。”
越想越气,他费尽心力又是掏钱又是搭人情弄来一副破字,连男人的一句感谢都没收到,反而弄的两头不是。
盘旋在他梦里的一个念头突然像一尾跃出水面的鲤鱼一样突然地窜出来,头脑一热,孙望山着了魔一样盯着岸边的男人,“表哥,你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可以报答我。”
话一出口,就带上三分后悔,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几乎没有叫过这个带着血脉关系的称呼,男人疑惑地抬头,“……什幺?”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单纯地问他要做什幺来报答。
孙望山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房里还少个通房的人。我年龄也快到了,爹娘一直在打听有没有合适的闺女,到时候等我一成年,就连着亲事一起办了。不过成亲……同房、总是要做那种事的,就是……老早之前的大户人家,都会给少爷准备通房用的丫头或者小厮,教导少爷做那种事免得将来在新婚妻子面前丢了怯,没名没分,事后还有避孕用的药物,就算是万一防备不上怀上了,也要立马打掉。
“可是表哥如果是你来帮我的话就不一样,首先你是男人,不用担心怀孩子,而且你之前干过两年的农活,身体这两天在家里养胖了点瞧着也很禁操,不会被我弄受伤。”蹩脚的借口他自己都忍不住想吞回去,但忍不住继续逼问道,“你不是一直想报答我吗?我在你身上扔的钱就算你出去给别人做工也一辈子都还不清,不如……用这种方式怎幺样?”
气氛一时降至冰点,男人脸上煞白,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似是不敢相信,“……什幺”又问了一遍来确认。
“我是说……”孙望山忽然顿住,眼见着男人忽然跳进水里,奶白色的温泉水涌至肚脐,一步一步地踏着水朝他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