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愈演愈烈,等传到杜兴翰耳朵里时,已经在府中传了半个月之久!
而消息闭塞的姜姜,直到杜兴翰来兴师问罪时,才得知了这个荒唐的谣言。
杜兴翰屏退了下人,立在姜姜的屋中看着小床上的孩子,一言不发。姜姜被他这个看不出喜怒的样子吓的直发抖,却不敢开口说一个字为自己解释。
就在气氛有些胶着时,忽的吹来一阵风,将姜姜半掩的窗户猛地吹开,发出令人心惊的“呼啦”一声。姜姜仓惶的看向那个窗户,满眼都是血色的夕阳余晖。
“他们说,樘儿是老二的孩子。”杜兴翰转过身:“可我看着孩子还是像我的。”
还不等姜姜说什么,又听杜兴翰轻笑了一声:“可是我和老二一母同胞……到底是像我还是像他?”
姜姜身子一抖,一下子跪在地上:“爷……我没有……樘儿他确实是你的孩儿。”
杜兴翰微微抬着下巴,向下睨着伏在他脚边的女人。
姜姜看到杜兴翰绣着暗纹的衣衫在她眼前荡了一下,她咬着下唇想去抓他的衣摆,杜兴翰却转身出了屋子。
“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不能自证,就带着这个小孽畜给我去死。”
自证?
姜姜委顿在地上,她忽然觉得很荒谬,这种事情如何自证?杜兴翰莫不是想让她把心剖开给他看?
这是个不眠之夜……
“姨娘,夜深了……”小丫鬟拿来铜剪,将烛芯拨了一下。
姜姜望着快燃尽的蜡烛,慢慢合了下眼。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要不,咱们去找找二爷吧。”
“还怕污水泼的不够多吗?”姜姜按住额角:“罢了……”
小丫鬟看着身形单薄的姜姜,没明白她这句“罢了”是什么意思。
三天转瞬即逝,这日吃罢午饭,杜兴翰身边的大管家便来请姜姜去前厅。本来这是一件丑事,普通的男人恨不得死死捂住,可姜姜去了前厅,看着乌泱泱的人,心终是狠狠的刺痛了一下——杜兴翰不在乎,也没想给她脸面。
姜姜捏紧了袖中的手,她在厅外顿了一下,而后抬步进了“审判庭”。所有人的目光凝聚过来,只见这个娇小的女人身着素色的衣衫,发间只有几只简单的发饰,她上了一层薄妆,整个人看起来清丽纯洁。
杜兴翰见她进来,将手中的账本撂在案几上。
姜姜也抬眼看向他,二人的目光在空中汇聚。
这似是二人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对视,杜兴翰忽然发现那个胆小懦弱的女人第一次挺直了脊背,一副贞烈的模样,杜兴翰甚至能想出她为了自证清白一头撞死的情形,心中不由得嗤笑了一声,一个花船出身的贱婢装什么贞洁!
姜姜没有错过杜兴翰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他瞧不上她,可为何装作深情的模样?
“解释吧。”杜兴翰说。
“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姜姜看着上座那个男人,柔柔的笑了:“我今日只这一句话。”
“那老二来说,你和你这个小嫂嫂有没有什么首尾?”杜兴翰侧头去看一旁的杜兴临。
姜姜从进来开始,目光只在杜兴翰身上,完全没留意到杜兴临也在,此时她不由自主的也看向杜兴临。
却见杜兴临依旧是一副阴郁的模样,冲她勾勾嘴角:“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姜姜微不可查的瞳孔一缩。
杜兴翰冷笑一声,抬手做了个手势,就见杜兴临身后的人抬脚踹向他的膝窝。而姜姜身后的婆子也推搡了姜姜一把,姜姜猝不及防扑倒在地。
杜兴翰抖抖衣袍,来到姜姜身旁蹲下,抬手抚向她的耳畔:“你可知这是什么?”
“这是母亲的陪嫁,南海绫螺珠,可在月光下可以发出莹莹的蓝光……”说着他捻了捻姜姜耳畔的珍珠耳坠,眉眼中居然有了一片柔情:“这珠子本就稀少,想找到两颗一样大小,一样圆润的配成一对儿,更是难上加难……你可知,你耳上的这对珠子价值几何?”
听着杜兴翰语气中从未有过的怜惜,姜姜的身子抖了起来。
“买下十座当年你我相遇的那花船都绰绰有余。”杜兴翰手腕一转抚上她的脸:“二弟可真是大方,这么个价值连城的宝物都愿意送给你……”
电光火石之间,姜姜忽然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她猛的回头看向她的那个小丫鬟。
这个小丫鬟平日里负责给她梳妆,衣衫首饰全经她手,包括今日!
杜兴翰心情好的时候珠宝首饰一匣子一匣子的给姜姜送,姜姜只是大致过一眼便让这小丫鬟收起来了。是以今日这小丫鬟给她挂上这对珍珠耳环时她没有多想,只当是为了搭配衣衫所以从首饰匣中翻出来的。
而这么贵重的耳饰不是她这个小丫头能随便拿到的,一定是背后有人授意的。
是……杜兴临?
姜姜又转头去看一步之外的杜兴临,他被几个粗使奴仆按在地上,正努力仰着头看着她。
杜兴临见她似是回过味了,又说了一遍:“我说什么来着……”
不!不是杜兴临!
“你?”姜姜这下终于有力气抬手抓住了杜兴翰的衣摆:“你为何要这么做?樘儿是你的儿子啊!”
杜兴翰凄惨的笑了一下:“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承认吗?那我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