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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安茨带着人冲进主殿的时候,皇帝不在他的王座上。
他注视着那张铺着红绒,雕着龙足,绘满象征无上权柄的通神法阵的空空宝座,犹豫了片刻,终究生生按捺住了登上台阶的欲望,打了个手势示意身后的教徒们跟着他走。
弗安茨熟门熟路地向后殿行去。晶石驱动的法灯长明不息,将空旷的宫殿照得灯火通明,仿佛此地只是刚刚散去了一场舞会。他就在这宫里长大,毫不费力地猜到了失踪的皇帝陛下可能会在哪里。皇帝漠视的神色浮现在他脑海中,让他颌边的肌肉紧了紧,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整座华美而古老的城堡中空无一人,死寂得像一座坟墓,只有他们这座队伍行军时的纷乱杂音在空旷的长廊里回响着。剑鞘磕碰着腿甲的脆响、锁子摩擦的细碎声音、脚步踏在厚实地毯上的闷响、喃语声、兴奋的哼叫声接连不断地响起,让他心烦意乱地皱了皱眉头。随后他便听见身后早已半魔化的教徒们抑制不住地骚动了起来,窃窃私语四处响起。有人失落地喃喃着“怎么连个母的都没有”,激起了一阵不乐的赞同声。
弗安茨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没脑子的牲口”他漠然地想,却还是开了口,漫不经心地劝慰道,“等陛下死了,我来带着你们去找。”
队伍中爆出一阵热情的欢呼,听得他转过脸掩饰住一声嗤笑,又一次加快了脚步。
城堡的后部有一座圆形的广场,是宫中尽人皆知的禁地。他在宫中供职多年,被皇帝视如兄弟,也曾在皇帝的允许下进入过数次,对这里并不陌生。此地关联国运,皇帝常常整夜整夜地在此祭祷,在这样的危难关头想必也是一样。
冷风从敞开的窗帘中呼呼地灌进长廊。弗安茨感到自己的脸热了起来,激动得指尖都开始发颤。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快,越来越重,直到他终于拐过了最后一道走廊,毫无防备地停下了脚步。
通往广场的主路上,三道常年闭锁的宫门尽皆洞开,视线中,整座城堡的中轴线一览无余。
皇帝瘦削的背影正伫立在广场正中的祭坛上。
无星的夜空之下,红月污浊的光芒浸透了皇帝及地的雪白长袍,将他从头到脚罩上了一层血污般的红纱。
弗安茨下意识地退了半步,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整支队伍像是被施加了时间法术一样凝固了。皇帝虽已至末路,却余威仍存,一时间甚至竟没人敢拔出武器。
皇帝头也不回,只轻蔑地笑了一声,道:“你们来了。”
弗安茨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几乎像是被摄去了魂魄,直勾勾地盯着那倒身影,半晌才干涩地回道:“巨鲸殒落之时……我等自然要来分口汤喝。”
皇帝依旧没有回头,只又满怀嘲讽地“哈”了一声,平静道:“你要是有这个本事,那就自己来取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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