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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溪一楼,属于沙发的一角静静的铺了一地暖黄色的灯光,吧台一段摆着的电炖盅上,紫砂的汤盅正微微沸开,壶盖被咕嘟咕嘟地顶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喧闹声。
温席甄委屈着两条长腿盘在沙发里,膝盖上放着洛氏娱乐出品的《实习生入门——关于公司,你应该知道的500问》,他刚看到与上司相处的那个版图,扫了一下目录摘要,并没有找到诸如:“不省心的上司晚上发高烧即便屁股打肿了也抱着大腿哭求不肯去医院该怎么办”,对外人而言大逆不道的问题。
这无法实操的东西,难解燃眉之急……
实习生入门,从问题到放弃。
他觉得如果他留下了,有必要提议对此章进行修编,这位传闻中神秘又手段精妙的总裁在他眼中如今实在是令人无奈又欠揍的紧,那点修行数月积攒起来的耐心在对方两天的反复高烧中捉襟见肘。
门口传来微小地响动,把温席甄从对入门内容的失望中抽离,抬眼刚好跟进门的洛云锦对视,后者明显看起来不是很好。
脚有些不稳,眼神在微弱的灯光中看上去又有些涣散和懒散。
“你们回来了?我哥呢?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他没接”,洛云锦看见人,鞋都没换就走了过来,直接瘫倒在温席甄面前的沙发里,过了三秒似乎又有些不舒服,翻了个身变成趴着。
“小爸发烧差点晕过去,这会在楼上,他的手被我铐在床头,手机被我关静音了,所以可能暂时没法接小叔你的电话。”
温席甄将这番话说的无比坦然,好似洛云谁只是被他带去医院打针回来哄睡着了一样,坦荡得连洛云锦都眨了好几次眼才反应过来。
“卧槽,大侄子你敢囚禁我哥?”洛云锦打着晃从沙发上爬起来,手指着温席甄的肩膀头,晃了晃觉得不对,往上移了移指在他的鼻尖上。
这在他人而言是个十分无礼的举动,这会却被洛云锦做得有几分滑稽可爱。
“人不大,胆子不小,我跟你说,你……”洛云锦卡壳几秒,然后脖子一伸,打了个酒味十足的嗝儿,含含糊糊地继续说道:“干得漂亮。”
温席甄哭笑不得,他都已经做好准备要解释洛云谁是如何软磨硬泡,如何哭湿了枕头,如何将两瓣发紫的屁股留在被窝外面供他抽打也不肯去医院,甚至还表示明天一定要去上班,他气得实在受不了才将人锁在卧室里自己下楼冷静。
毕竟晚上在孟千城家吃饭时,四个人相谈甚欢,气氛好得像是见家长,他几乎要产生自己与洛云谁已经在一起的错觉,如果不是洛云谁实在气人,他哪里舍得戳破两人之间难得冒出的蜜糖色气泡。
“小叔坐,我给你煮醒酒汤”,温席甄起身给随时都要栽倒的洛云锦留出发挥余地,刚走出沙发的范围就看刚才站着的人已经软在了沙发上,看上去今晚真的消耗了太多体力。
虽然不礼貌,但看着就很像是被小妖精榨干了。
……
“你还会煮醒酒汤啊”,洛云锦端着碗喝着里面看上去褐色还有些浓稠的汤汁,卖相不佳,难得的是味道还不错,就是可能不常煮,水放少了。
“小时候父母为了生意,经常应酬,我睡觉之前就给他们煮醒酒汤放在锅里,他们回来喝一碗能舒服点”,温席甄淡淡地说着,听不出什么情绪。
“抱歉。”
一楼从一句抱歉之后陷入了沉默,空气微尘在灯光下,随着空调气流缓慢又无规则的流动,无形间佐证时光分秒的流逝。
洛云锦不知道温席甄说得那是多小的时候,突然对眼前的大侄子有些心疼。他不得不承认,虽然洛家对子孙一贯苛刻,但出生在这样的世家,天生有许多事就是不需要做的。
比如他在18岁获得洛氏启动资金时,想要注册一家旅游公司,只要把话放出去就会有很多策划营销带着方案来找自己,而他只需要作为投资人选择其中最具潜力的注入资金,过个几年抽成分红之后,拿钱开新的公司。
世家的面子,就是他们这种人取之不尽的资源。
而温席甄的父母显然不属于这种,当年的火灾事件时他也是刚毕业,后来听说自己哥哥收养了一个孩子才对此多了几分关注。
在洛云锦的印象中,温家夫妇在出意外之前,名下只是有一家小有名气的创业型公司,那家公司在火灾之后以“代为打理”的名义被他的叔叔婶婶接手,可没过一年就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宣告破产,温家人还试图将欠款安在远在国外的温席甄头上,后来好像是洛云谁出面填补,好像是律师团出动后双方私了还是怎么的,总之在不打扰温席甄学业的前提下,就那么不咸不淡就处理了。
洛云锦叹气,他哥哥对便宜儿子的生活和学习成绩是丁点都不关心,平时不见提上半句,可能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但涉及经济和个人征信,真正影响前途的问题,处理起来又比谁都周全又利落。
十分得洛家教育的真传。
紫砂炖盅的盖子解开,满屋都是玉米鸡汤清甜的香气,洛云锦顿时觉得自己
', ' ')('喝的醒酒汤不香了。温席甄小心翼翼地将煮散了的鸡腿去皮脱骨撕成块,又盛了满满一碗汤放在托盘上,然后想起什么似得去了趟后面的厨,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碗油亮亮的大米饭和一盘莴笋炒肉丝。
“我先上楼,小叔晚安。”
温席甄说完就上楼,没有留给洛云锦赞美这位大孝子的机会。
“小爸,睡着么?”温席甄进了主卧,将饭菜摆在桌子上,被丢在床上的人似乎睡沉了没听见他叫人,但闻到饭香的时候鼻子却条件反射般地抽了两下。
馋猫……
温席甄蹑手蹑脚的跪在床上,悄悄靠近看上去熟睡的人儿,手伸过去将固定在床头的手铐解开,那人似乎陡然一松有些坠落感,不舒服地晃晃手腕,迷糊着就想去抓那处被勒出的伤痕,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
床头柜里有药膏,温席甄今晚特地带回来的,这会刚好派上用场。
药味影响了食物的香气,馋猫儿不高兴的扭了半天,委屈着都快拱到温席甄怀里去了,可是人好像还是醒不过来,温席甄无奈,就着姿势跟他贴了贴脑门,温度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
温席甄稍微松了一口气,精神松懈下来之后发现两人真是离得太近,滚烫的呼吸近在咫尺,这场景就像是电视剧中濒临死前长老要度给爱徒自己修为千年的那颗金丹。
这想法未免太不吉利了些,温席甄轻轻摇头想要摆脱这种不合时宜的想象。
晃动让病着的人儿不满意,哼咛的抬头,水汪汪的眸子懒散地露出一半,嗓子眼里浅声咳嗽着,完全没有感冒发烧要避着人的自觉。
而让温席甄崩溃的是,方才洛云谁抬头的那一瞬间,两人的距离从有到无,双唇相蹭而过。
柔软的像轻纱般的触感在他的心头掐了一把,只是擦过而已,便撩起了万般复杂的心绪。
洛云谁盯了温席甄好久,后者好似石化,他只好抬起烧的关节发痛的手在温席甄面前晃晃,声音沙哑地叫了声“先生”。
“嗯”,好似方才的慌乱与羞赧只是假象,温席甄很快恢复如初,对着洛云谁的目光将人抱起放在脚下的床垫上,“醒了?不闹脾气了?”
虽然生病很让人心疼,但有些事该说清楚还是要当时就说清楚。
“奴知错了,先生罚得对”,洛云谁低头绞着手指,目光试探着落在温席甄的膝盖上。
那种眼神温席甄见过,之前小区里的野猫像跳上自己膝头趴窝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
想要,却不敢。
“去尿尿,然后洗手回来吃饭”,温席甄起身找出自己的手机划开,“快点,不然现在开锁你就要尿在床垫子上了,明天所有人都知道堂堂洛总连小鸡鸡都管不住,起夜还要尿裤子,羞不羞?”
“先生别说了”,洛云谁一边嘟囔一边加急了往洗手间爬去,紧赶慢赶的在裤子脱掉的时候赶上了温席甄开锁,逃过了尿裤子洗裤子的命运。
尿到一半,温席甄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站在他的面前,洛云谁没有当着别人的面排泄的嗜好,下身一紧张,栓塞便毫不留情地自动推了回去,万幸地是这次没有电流突袭。
“转过去,扒开我看看伤到了没有”,温席甄问得很自然,仿佛与在路上一时生气,命令洛云谁将后穴中的内裤拽出来丢出窗外的不是他一般。
“有一点疼”,洛云谁老老实实地答道,双手捏着发紫肿胀的臀瓣,说不上是里面肿成花的小穴更惨还是外面开满花的屁股更惨,“先生,还气么?”
哎……
“你明天好好休息,我就不气了。”
“那好吧”,洛云谁乖巧地答着。
“吃东西,少看手机”,温席甄端着鸡汤泡饭喂给洛云谁,其实这样吃饭并不好,但洛云谁只喝汤估计也就小半碗就饱了,他的身体需要碳水和能量,温席甄只好退而求其次,将鸡丝莴笋和米饭一起喂给他吃,洛云谁跪坐在他旁边乖巧的伸头张嘴,吃到一口就缩回去嚼一会,大概是在看被绑起来的时候错过的那些信息。
“我刚才在楼下看到小叔了”,温席甄大概扫过了洛云谁手机屏幕,来自洛云锦二十多条谩骂和小人抓狂表情占据了半壁江山,“他看上去有点腰疼。”
“那就好。”
温席甄突然对这两人的兄弟情有些迷惑,洛云谁笑笑,看他表情就多解释了几句,“他俩之间渊源不少,当初分开两个人都有错,乔安可利用云锦在先,云锦找鸭子报复他在后,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拐弯抹角的谁也没放下谁,能在一起就好了,让我省省心,乔安可可是为数不多能管住云锦的人了。”
“哦,这样”,温席甄对别人的八卦没有太多探听的兴趣,继续给洛云谁喂食。
洛云谁正嚼着米饭,突然盯住屏幕不动弹,那表情,好似看到了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
“怎么了?”温席甄凑过去,征询似得问了一句,“洛家发来的?”
言下之意,方便让我看一眼么?
“你看”
', ' ')(',洛云谁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才捶着胸将噎住得饭菜顺了下去,“我妹妹这周放假回来,本家让我带你回去吃个饭露露脸。”
“小爸怎么没提过我还有个小姑姑的事呢?”温席甄见他紧张,调笑着开解,手指绕着他的头发打着圈儿。
“嗯……”洛云谁抿着嘴没了下文,明眼人都看得出情绪不高,可在温席甄对他短暂的了解中,实在找不出一时半刻的心情可以清晰表述他如今的表情。
与其说刚才是有些抵触,现在看上去更像是因为得知什么而难以掩饰的失落。
而这情绪太突然,让温席甄摸不到头脑。
只是简单的消息何至于能让洛云谁不安……
良久,久到他发现碗里的饭菜已经见了底,洛云谁沉默地咀嚼食物再没开口……
“我去就是了”,温席甄只当对方担心自己拒绝,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言语间带着些哄骗,“小爸可别忘了,当初答应过要好好照顾我的。”
“是”,洛云谁心中蓦地有些痒,想用那只揉捏自己的手挠一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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