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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席甄在沙发上坐了一天一夜,没等到洛云谁的任何消息。
网上只有网民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和谩骂,他已经坐不住了,好几次都拿着钥匙冲出了门,却被门口说是洛家派来“保护”他的保镖给堵了回去。
“锦少爷”,门外响起保镖整齐地问候。
温席甄听到这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得跑到门口,洛云锦刚好开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看到他潦草的模样像是吃了一惊,随即用手掩住口鼻清了清嗓子。
“我有重要文件给温少爷签,需要保密,你们几个走远一点。”
“是”,众保镖不疑有他,果然撤的远了一点。
外面的人刚散去,温席甄抓住了洛云锦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小爸他怎么样了?”
“我听从本家来的人说,我哥在祠堂跪到了现在,没吃没喝的挨了好几顿打,被打出血了也没认错,这会八成还跪着”,洛云锦咬着牙,但看得出眼圈已经红透了,“我是真的有文件要让你签,这是我哥公司律师团的王律师和蔡律师,关于你跟我哥收养协议终结的事情,这里是拟好的文件,你签字。”
温席甄摇头拒绝了伸到手边的钢笔,“我不签,他现在需要我,我不能签……”
“你傻啊,只有你签了,你们的协议终止了,我哥跟你才不算是那种背德的关系,你们才能说什么爱情自由,你懂不懂?”洛云锦将文件直接翻到了签字页,令温席甄惊讶的是,那里已经有洛云谁的签名和指纹了。
当初也是这样,他收到的收养协议上,也是牵着这样的名字,然后按下一枚红色的指纹,他在旁边签了名,两人就有了法律认定的关系。
如今……温席甄很为难……
“签啊,没时间了你快点签,我哥找人传话过来让我一定要说服你签这个协议,虽然我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不是我这种脑子能揣摩的,但是你听他的没错的”,洛云锦急了,按着温席甄的手就要去文件上签字,还是身后的律师将他拦住告诉他不可以使用强迫手段要求别人签署协议,不然会影响协议有效性。
“你们这群律师跟乔安可一样没有心,操”,两位律师表情平静的挨了这句骂。
温席甄无暇去看旁人的吵闹,他突然想起洛云谁那天问他:“洛家和我之间,你选哪个?”
我当然选你……
想到这里,他落笔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手指沾上印泥,在纸上按下一枚指纹。
他与洛云谁之间,再也没有什么道德与法律的羁绊了,他们是两个自由的人,可以相爱了。
“你带我去趟洛家”,温席甄叫住急冲冲要走的洛云锦,“拜托了,我想去见他……”
“我今天不能带你走,太明显了,而且我马上要飞C市”,洛云锦低声假装翻看文件似得,“明天晚上,七点保镖交班,我想办法让乔安可进来,然后你跟着他走。”
洛云锦离开后,温席甄坐在客厅的钟表前面,看着钟摆摇摇晃晃,还有漫长的24小时……
席甄……温席甄……
温席甄从沙发上猛然惊醒,他刚才依稀听到了洛云谁的声音,已是半夜两点,窗外爬上一轮明月,再有几天就是中秋了。
“云谁”,温席甄从窗子向外观察,巡逻的保镖似乎去休息了,看了二十多分钟也没发现有人经过,温席甄蹑手蹑脚的从楼梯一路往下,他记得主楼有通往地下调教室的门。
桐溪后院的一扇小门静悄悄地打开,温席甄沿着路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后院有个蔷薇花墙的篱笆,虽然花藤刺人,但那处围墙不高,温席甄看着无人,几步上前,一脚踏着篱笆,树叶“唰唰”两下,他被花藤绊住落地的时候打了个滚手肘蹭破了两块皮。
他听到院子里响起脚步声,飞快地躲到了路边两辆车的夹缝中,他听见院子里保镖的声音,“估计是野猫,搞这么大动作八成是只胖橘。”
被说成胖橘的温席甄本人并没这么乐观,他没开车出来,这里打车等待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被发现,他必须多走几个街区。
他不知道自己去那里会发生什么,可他觉得洛云谁在那里,他得去看看他……
温席甄到洛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走过上次洛云谁带他走的木桥,下方依旧流水潺潺不知疲倦,终日欢乐的叮咚作响,令人艳羡。
寨子里的气氛显然跟上次也不太一样,上次他还从这里的建筑中品出了几分悠闲和恬淡,这会在鱼肚白的晨光中,显得庄重和肃穆。
古朴的村寨依旧不设防地让他一个外人轻易闯入,可他每行一步,都感觉心里蓦地揪起一块,内心随着那缕青烟的靠近而变得七上八下,毛毛躁躁的令人难受。
“唔”,温席甄的肩膀突然一重,下意识要反抗回去,他一个一米九的年轻人,在两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人手下自是讨不到便宜,肩膀左右晃了晃,没能挪动半分。
“别白费力气,桐溪那边说温先生跑出来了,我奉二爷的命令在此恭候多时。”
', ' ')('而那两个“绑架”了他的男人,也只是将他一路押到了祠堂门口,方才说话的男人闪身进了门,他听到那人禀告:“二爷,人到了。”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云谁,你还不认错么?”
洛文涛手里的藤条压在洛云谁已经被抽打面目全非的臀肉上,寝衣已经被抽破了,剩下几块布料零散着黏在血污里。
“嗖啪——嗖啪——嗖啪——”
藤条没有因为受刑者已经不堪一击而有丝毫的放水,洛云谁的嘴唇咬破了,舌尖也咬破了,口腔所及之处,没剩下什么好肉了……
内外都是一样的败絮……
“云谁没错”,洛云谁庆幸自己话说得还算清楚,暂时可能是死不了的。
“不知悔改”,洛文涛招招手让家丁执刑,又对刚才禀告之人说话,“五十杖,堵住他的嘴,顺便请贵客到院子里坐坐,喝杯茶。”
洛云谁不知道贵客是谁,只恨自己这幅模样又多了个看客,即便不用人堵嘴,他也是半声都不会叫的。
温席甄早在门外就听见了里面凄厉的藤条破风声,他没有听到叫喊,还以为那几下没抽到肉上,哪知刚进祠堂的院门,就闻到了檀香气中混杂的,不容忽视的血腥气。
洛云谁认命地闭眼,他此时就算是不挨打,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疼……早就不知道什么叫疼了,他只觉得煎熬,只觉得这种磨人蚀骨的难受为什么还没结束,从回来开始的这段时间他挨了不计其数的打,每一小时,就会有人来问他:“认错么?”
然后他拒绝,然后就是一顿抽打。
明明在温席甄面前,认错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他又想起温席甄了,温席甄在做什么呢……还在家等他回去么?交待洛云锦拿给他签的东西他签了么?
签了就解脱了,与洛家无关,不必受人拿捏,洛家虽然麻烦手段又多,但世家的矜持不允许他们裹挟外人……洛云谁生怕他们用自己威胁温席甄订婚,非要冒险找人先一步送出消息去,这大概是他能为温席甄做得最后一件事。
不过那会车上的时间有限,他实在没有更多精力安排周全……温席甄会怪他么……
……
“喝茶,哦,我忘了,您的嘴还堵着”,洛文涛将一杯清茶放在温席甄手边,并没有想帮他解开身上绳索得意思,脸上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是听不到祠堂里面的响动,他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乐道:“家中教训小辈,您见笑了。”
温席甄怒目而视,对方依旧从容,将茶水倒满,“年轻人,别那么大火气。”
藤条抽在肉上的声音哪怕隔着一层门听起来都足够令人惊心肉跳,温席甄挣扎着要站起来,可身后的人实在力气太大,他不得不坐在原地,煎熬地听着屋内的响动。
“想不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洛文涛笑笑,抬眼冲着身后,“带我们的贵客去监控室。”
温席甄被带到了一处小屋里,两个男人依旧押着不许他乱动,他趁着两人松开他肩膀的瞬间弹起往外跑,还没跑出房门就被一把拉回,一拳锤在胸骨下方,他觉得自己的肋骨八成都要断了,然后被人将手脚捆在一个木制的凳子上,嘴里堵着的布条也被抽出。
“这里你可以看到他,随便你叫。顺便说,洛家的长辈们很欣赏你,云莱的结婚对象,你可以考虑一下。”
“我来之前,已经签了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和相关文件,你们现在这样属于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而且,这已经属于逼婚的范畴了吧?”
温席甄好像突然明白了洛云谁的用意,这般恍然大悟让他不安,那人将所有的事情都替他考虑了,然后呢……
“哦?”洛文涛眯着眼颇为惊奇,看看屏幕中刚受完刑被拉去清洁身体的侄子,目光中少有的多了几分赞赏。
不一会,洛云谁被拖了回来,湿漉漉的水痕拖了一地,他的跪姿依旧标准,只有稍微摇晃的肩膀能看得出吃力,温席甄冲着屏幕轻声叫着:“小爸,你看看我……”
洛文涛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只不过那时候那个被绑在监控器前的人是他自己,他冲着监控大喊着:“大哥你认个错吧!大哥,你们别打我大哥!”
然后,大哥走了,他再看自己的侄子时,内心就多了一重复杂又割舍不下的情感。
当时,家族的长辈说:“他既然执意要走,那从此就不是你大哥了。”
“既然签了协议,他就不是你小爸了”,洛文涛敛了情绪,出门前又忍不住念道:“年轻人还是太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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