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江兰佩听见了,她慢慢回过头来,手中握着那柄尖刀。
她笑笑:“是什么?”
笑容里的仇恨逐渐就像烈火烧上来,烟熏火燎的气息仿佛在这一刻实化——
“里面是什么呢?哈哈……哈哈哈哈……是爱!是特别特别亲密的疼爱……!对不对?”江兰佩扭曲着脸,她确实是个疯子。
三个保安中那个唯一还能说话的以手抱头,他年纪挺大了,有女儿,因此很痛苦地开口:“梁季成奸辱她。”
“!!!”
“已经十多年了……每晚上都这样做,不管她身体怎么样……每晚梁季成都在那暗室里留张照片,进去之后,四面八方,全部都是……”
“哪儿止呢。”江兰佩轻悠悠地笑,“看到角落里那具骷髅了吧?”
“……”
“那是梁季成带来的‘小点心‘。”她用说悄悄话的姿态对他们说,但声音却放的很响,嘶哑的,像是乌鸦在嘲哳叫哀,“他在外面吃,怕掉点心屑,怕香味把猫惹来!他就带到疯人院,我的房间从一开始就有暗室,只有他和他哥知道,他们吃那个点心……小姑娘受不了屈辱,撞墙死了!”
她每多说一句,听闻者脸上的骇然就多一分。
只有贺予的脸始终是平静的。
而谢清呈是恨怒更多。
“点心自己撞死了,不能被倒在垃圾桶里,难处理,就一直丢在暗室,拿硫酸浸,肉很快就没了,骨头也不剩太多……但他们还留了点,给我看,吓我。让我别寻死,死了也是同样的下场。”江兰佩回忆这些事情时,脑子因为受到刺激太厉害,又有些浑噩,讲话开始断续,但脸上的疯狂一点没少。
“我装作很怕,我每天都迎合他们……后来他死了……就只有一个弟弟……呸!那个弟弟比他还恶心,彻头彻尾的色胚……”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报警啊!!!”
小护士听不下去了,满眼是泪:“你报警我们可以帮你!”
“我的话有谁会信!我是个疯子!疯子!!他们让你们别和我说话!离我越远越好!你们就天天给我吃药!吃药!敷衍我!有谁听过我说话吗?有谁信过我吗??!”江兰佩怒喝道,“我是精神病!所以我在你们眼里就是洪水猛兽!不需要认真聆听,不需要真心关切,我敢告诉你们什么?我告诉了你们,梁季成回头就能杀了我!”
b3006像是一口生锈的熔炉,里面浮沉着近二十年的欲望与罪恶。
因为有病,在正常人眼里总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判断,疯女人和疯人院的主任,谁都只会相信后者。慢慢的,女人床下的暗室,就成了一个青天白日所照不到的蜘蛛巢穴,女人的血肉在蛛网上腐烂。
“我恶心你们。”
“我恨你们所有人!!”
江兰佩说到这里,眼里的光变得更恐怖了,声音慢慢地轻下去,抱着头。
“没人可以帮我……我早就……我早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从哪儿来了……我只能……我只能回天上去。”
她猛抬头看着他们。
“你们都得陪我。”
话音落,她忽然发觉其中一个保安看她的眼神很古怪,似乎透露着某种不该有的紧张,她愣了一秒,忽然反应过来,倏地回过头去——
与此同时,她感到一阵劲风袭面!她勉强避开了,但随即被对方的长腿狠狠踹着压倒在天台粗粝的水泥地面,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阴云夜幕背景下,那个赤裸着上身,肩膀劲瘦,神情凌厉的男人。
“那个结,你……你怎么可能……”
“忘了告诉你。”谢清呈冰冷道,“我父母都是警察。你这个结,我他妈从小玩到大。”
第12章 凶手化作了火光
江兰佩被摁在地上,双眸充血,呼哧气喘,嘴角却挤出一丝癫狂的笑:“哈哈哈哈……警察……警察有什么用,警察都是垃圾!这些年有哪怕一个警察发现我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吗?没有!都是脓包!”
她神志浑噩,捕捉到一个关键词就会钻到里面去半天出不来。
骂骂咧咧间,她散乱的头发被风吹到了嘴里,她把发丝啐出来,眼神更为凶恶——
“现在怎么样,你要杀了我是不是?警察?你要杀了我掩盖你的失职是不是?”
她说着,脸上浮现出艳漠的笑,受制于人,眼神竟还是嘲讽的。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这样,废物!什么用也没有,就会把你们的无能宣泄在女人身上!我被人当了二十年的牲口……你知道我靠什么记得时间吗?我靠那个死东西挂在墙上的照片!我每天看着那些恶心的东西,最早一张我才二十九岁!二十九!!!”
“我今年五十啦……咦?或许是五十二?五十一?又或者五十不到?”她又迷迷瞪瞪的,丹唇上浸着的笑诡艳像是一盏兑在酒里的鹤顶红,“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出来了。”
“你知道我怎么出来的吗?”
“我花了那么多年,我哄他,我捧他,我是个疯子痴女,他看不上我却要搞我,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找回他那些可怜的男性自尊……哈哈哈哈……我捧得他昏了头,这些年他对我越来越没戒备,有一次他脱裤子时居然把我房门的钥匙都落在了暗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