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那你走吧。”
谢雪就走了。
贺予觉得她的行为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拖着行李箱独自往寝室行去。
他现在没打算再把自己的心意告诉谢雪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事情,尤其是在宾馆里失控强吻了谢清呈的那件事之后,他意识到,自己虽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过,但他确实还是一个具有危险性的病人。
他无法肯定自己以后是否还能一直维持现在的状态。
如果他更疯了呢?
所以,或许谢清呈才是对的——
他应该先走出来,尽力达到让谢清呈能够认可的稳定状况,到那个时候,他再去和谢雪表明心意也不迟。
反正他都等了那么多年了,不差这一会儿,而且贺予认为卫冬恒这种流氓,不会真的和谢雪在一起。
贺予回到寝室,室友们刚好都不在,他收拾了一下行李,坐下休息的时候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
发件人是谢清呈。
谢清呈一天都没理他了,直到这会儿才终于纡尊降贵地回了他一条消息:
“晚上六点,医科大第三实验楼门口等我。”
他要兑现和谢清呈的约定,开始接受对方所谓的“磨练”了。
六点钟。
贺予准时到了医科大实验楼下。
但是他等了约莫快半个钟头,谢清呈才出来。
谢教授大概是刚给学生上完专业课,穿着一身雪白干净的实验白大褂。沪州初秋的天气尚热,溽暑余韵盘踞未消,他课程结束后就把白大褂的扣子松开了,露出里面浅灰色的休闲西装和笔挺的西裤。
谢清呈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工作卡,“滴”地刷卡走出大楼移门,一阵穿堂风将他的衣摆吹得高高扬起,他习惯性拿写字板抬手遮了一下这阵风,脚下步子却没停,就这样自实验楼高高的台阶上从容不迫地走下来。
贺予一手拉着单肩书包的背带,一手往兜里一插,冷眼看着他。
“您好没时间观念。”
“下课迟了。”谢清呈说,“等了很久?先跟我去吃饭吧。”
医科大的餐厅味道很好,比沪大要好,谢教授和贺予去了那里。
这时候饭点已经过了,只有几个现点现做的窗口还开着,偌大的饭堂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迟来的学生。
谢清呈在其中一个窗口刷了员工卡,然后拿着一张食堂大妈潦草写了菜名的取菜纸回到了餐桌前。
等炒菜的时候,他们旁边来了两个男生,居然是手牵手的。谢清呈一开始都还没注意,结果那俩男生面对面坐着聊了会儿天,高个子的那个男人就凑过去,在另一个皮肤白皙的男生脸颊上缠绵地亲了一下。
谢清呈:“……”
贺予:“……”
恐同直男在遇到男同的时候,步调惊人的一致,两人都不用等对方的反应,就一起站了起来,移到了最旁边一桌。
贺予:“你怎么也……”
“我受不了。”
“……你不是医生么。”
“医学理念和个人生活是两回事。”谢清呈把顺手从冰柜里买的两罐啤酒推给了他一罐,然后啪地打开易拉罐,啤酒雪白的酒花涌了上来,他喝一口:“大老爷们为什么要和同性在一起……不会觉得很别扭?”
贺予也开了啤酒,和谢清呈碰了一下,道:“我不得不说,谢医生你的有些想法,我真的很认同。我以前还被男同学告白过……他送了我一大捧玫瑰花。”
“那后来呢?”
“我打断了他的小腿骨。”
“……”
食堂窗口的大妈探出脑袋,扯着嗓子大喊:“19号两份麻辣干锅好了,来拿!”
谢清呈起身拿着取菜单去了。
那两份麻辣干锅,一份是鲜亮红艳,放足了干椒朝天椒和花椒的辣子鸡丁,酥脆鸡块藏在爆炒过辣椒海里,油汪汪的脆嫩葱段点缀其中,大火爆过的蒜片在堆叠成山的鸡块干椒中温柔地释放着撩动味蕾的浓香。
这份是属于谢清呈的。
另一份,虽然名字还是叫麻辣干锅,但里头无麻无辣,是一锅小排,南卤混着洋葱粉炸到外表酥脆,内里多汁,肥厚的杏鲍菇划了十字刀花,缱绻成卷,京葱葱段切的豪迈,在其中尽职尽责地勾出鲜菇和肉类的汁香,哪怕食堂的灯光并不那么炽亮,这锅鲜香脆烫的硬菜还是闪动着令人垂涎欲滴的柔光,更别提冲鼻而来的蒜香南卤味,直击腹胃。
谢清呈把酥炸小排那一锅推给贺予。
贺予:“……”
谢清呈看了他一眼:“你不喜欢?”
贺予道:“我不是很喜欢炸食,而且我腐乳过敏。”
他笑了笑:“您不会在借机报复我喂您吃了芒果的事儿吧?”
“……我有个熟人,年纪比你大不了几岁,每次来都喜欢吃这个。我以为你们年轻男孩子就喜欢这种东西。你过敏就别吃了,重新点一份。”
贺予不那么在意地:“哪个熟人?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上次在医院那个,你也没见着他。”
谢清呈刚说完这句话,正准备把员工卡给他,忽然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屏幕,放下了筷子:“……说曹操曹操到,我接个电话。”
“喂,谢哥,我在你教学楼附近呢,你下课了吗?”陈慢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贺予模糊可以听见一些内容,但并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