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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扶风环着他的腰,眸子亮得像浸了星河天水:

“我知道,举火之人最是孤独艰辛,这么些年,你辛苦了。”

“但走在夜里,第一眼能看见的,便是火光、而不是黑暗。”

“我知道你等了很久,但我走进黑暗,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举火的你。是你手心的火,让我在这漫漫人海、茫茫黑夜里奔你而来。”

她歪歪脑袋,笑得慧黠又神气:“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给你送点心吗?”

“我其实早就想好了,但是我不能说。”

“等我杀了满都拉图,等我过了孝期,我给你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你安心一辈子的答案。”

姬倾的心猛地一沉,复而又羽毛一般漂浮起来。沉浮之间,他感觉自己宛若溺水的人,面前似乎是希望、又似乎是幻觉,那窒息的痛苦与快意交织在一处,让他煎熬而期待。

他的心仿佛被她攥在了手里,一阵温热、一阵紧缩,连那淅沥的血都叫她掐得支离破碎、酣畅淋漓。今夜于他,是赴死前的痛定,也是走向明光的畅快。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得拢不到一处,喉间哽了许久,才艰难地咽下一个字:

“好。”

他的脸上慢慢浮出了笑容,宛若一道迫不及待的艳火:

“那我就祝满都拉图大将军,日夜兼程、早赴黄泉。”

司扶风噗嗤一声笑了,她仰着脸看着他:

“好,等我拎着他的脑袋,来给你答案。”

晚风呜咽,远处的苍山顶上,有戍边人的火把在明灭。

旅人走进黑夜,第一眼便能看见他的火炬。

若有人向他奔赴,哪怕到那时、举火的人已不在世间,也会有人再举起那微光,星火不灭、便有前路。

人们说,光明不灭、则夜色不灭。

没错,夜色亘古。

但长夜有火。

……

马车走到边境线的时候,驾车的人忽然勒住了马儿。

车里有人说话,声音有些虚弱、但那笑意倒是明朗:

“大档头,后头还跟着追兵呢,咱们把人家小汗父子俩灭了口,可还有大汗的那许多侍卫呢。被追上了、怕是要砸碎了骨头喂猪。”

斗笠被人掀了起来,底下露出大档头的脸。他靠着车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尽管车里的人看不见。

“已经到边界线了,咱家送个朋友,马上就启程。”

他起身,宽大的袍袖泻下来,一点雪白沿着他的胸膛、腰肢、长腿,交缠着亲昵地滑落而下。

白蛇落在地上,歪歪头看着他。

大档头俯身伸手,怜惜地在它眉心一点。

他半跪下身子,飞挑眉目竟散了那妩媚的凛冽。

声气里全是温软,像是眷恋、像是惜别:

“我到家了,你也该回家了。”

“这一路谢谢你,人心险恶,在你的自在山谷里遨游,往雪山更深处走。”

“永远不要再见世人。”

白蛇盯着他好一会,忽然吐出颤抖的红信,一寸寸摩挲过他的脸颊。大档头的唇颤了颤,伸手抚了抚它的脊背:

“也许此生不复再见了,但我朋友不多,我会记住你的。”

白蛇在他下颚蹭了蹭,望向他,看了最后一眼。

那是来自自由天地的告别,它毫不犹豫地陪他来,也决绝的离开。

它拧过身子,匍匐进荒草里,像一道蜿蜒的雪痕、眨眼消散在广阔寒天里。

大档头望着白蛇消失的天际,那里似乎有人朝他挥了挥手。

但他定睛去看,那里只有荒烟浮动。

身后又传来那个声音:“没给你的朋友取个名字?”

大档头俯瞰着没膝的荒草,摇了摇头:

“它们是天地孕育的灵物,人不配为天地命名。”

他复又盖上了斗笠,坐回车前,一抖缰绳,唇边勾起陌上花开般的笑:

“走了,回家。”

马车碾过荒草,车辙印延伸向天际的垂云。

云天之下有城关,城关之后,是乡愁的解药。

……

深夜,东宫。

太子剧烈的咳嗽声回荡在寝宫的时候,天上的雨却停了。烛火星光般浮动在铜枝立灯上,摇曳得人眼目晕眩。

宫人们急惶惶地端着汤药过来,姬倾接过,亲口尝了、才半跪在床沿,吹温了递过去。

太子却没有动。

宫人替他擦了唇边湿漉漉的血痕,他急促地喘了好一会,才艰难地开口:

“姬倾吗?”

“这样黑,你不点灯会不会摔着……”

就着热水拧着帕子的宫人微微一怔,下意识说了句:

“太子殿下,烛火不够亮吗……”

他话音未落,对上了姬倾的眼睛。

那眸子沉下去,眼睫却飞着锋利如刀的薄光。宫人心里一惊,忽然明白过来,惨白了脸要跪下来,但姬倾缓缓抬起了一只玉白的手,压在了唇上。

一刹那,他毛骨耸立、却噤若寒蝉。

姬倾望向太子,沉默了许久,刚要开口。

却是太子抢了先,他唇边牵起的笑容苦涩而清浅:

“啊……姬倾,我看不到摇光回家了。”

姬倾的唇动了动,终是垂下了眸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子艰难地抬了抬手,在虚空中晃了晃,最后他只是静默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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