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陶语一看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大声道,说完见他还梗着脖子站在那里,便不耐烦的把人拖了下来,按回马扎上坐下道“你这脑袋瓜里成日想什么呢,我都说了没有了,你怎么还不信我。”
“你发誓。”岳临泽的脸色冰冷,说出的话却透着几分幼稚。
陶语对他这幅冰箱出来的冷硬团子一点办法都没有,见他真的生气,只好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行,我陶语这辈子都不会嫁人,否则唔……”
她话说到一半,便被岳临泽一只手给捂住了嘴,陶语呜呜两声,不高兴又疑惑的看着他。
手心里是温软的触感,时刻牵着他的心脏在动,岳临泽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但还是坚持道“换个誓言,不是不能嫁人,是嫁的人要是岳临泽同意的,如果岳临泽反对,就绝对不会嫁。”
他还好好的,她怎么可以一辈子不成亲,只是她要成亲的那个人,必须是他同意的,而他能同意的人,这世间只有他自己。
陶语翻了个白眼,无奈的点了点头,岳临泽这才松开手,一本正经的盯着她,似乎在等她开口。
陶语再次举起手指“我发誓,日后若有一日会成亲,一定要找个岳临泽喜欢的人,如果他不同意,那我就坚决不嫁,这样行了?”
她的话落入岳临泽的耳朵里,就好像听到了什么誓言一般,岳临泽的脸上飞起一层薄红,抿着唇点了点头。
陶语见他终于肯作罢了,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就拒绝再跟他多说了,毕竟自己是个话多没分寸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不小心惹到了这位纯情小少男,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一通道歉。
岳临泽心里也正想其他的,一时间也未主动搭话,二人便坐在地锅前默默烧火,很快一大锅热水便被烧开了。
陶语不客气的指挥岳临泽给她送去了房间,关门前想了一下,再三叮嘱道“我要洗澡,有事敲门,不准直接推门进来,听到没有?”
“行了,这种事说一次就够了。”岳临泽不耐烦的看她一眼,果断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陶语嗤笑一声,这才把门关上。
她身上的水刚刚便已经烤干了,可还是觉得不舒服,这会儿脱了衣裳跳进水里,陶语整个人都舒服的长叹一声。
与她只有一墙之隔的岳临泽听到她的声音,嘴角缓缓的升了起来。从住进来的第一日起,他便发现这里的墙壁如同虚设,隔壁的一点声音都会很快传过来,那时起他便有意放轻了自己在房间时的动静,所以陶语到现在都没发现这个情况。
他悄悄贴到墙壁上,虽然水声听不太到,但偶尔听听别的动静,便知道陶语这会儿正在做什么了,待墙壁传来一声轻震,岳临泽勾起唇角,知道她已经洗完,此刻正躺在和自己只有一墙之隔的床上。
岳临泽也躺下,后背紧紧贴着墙壁,仿佛这样可以离她近些一般。
如果没有这堵墙就好了……如果没有的话,此刻他们两个之间便再无障碍,而陶语睡觉那样不老实,说不定一翻身就进了自己怀里,他便可以抱着她,感受一下是否如自己想象的那般香软……
这个念头一升起,岳临泽的喉咙便有些发紧,身子也跟着热了起来,接着仿佛有什么指引一般,他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许久之后喘息着出来透气,消瘦的脸上透出一分初通人事的快意和惊慌。
他先前在杏花楼时,长年累月没吃过多少饱饭,身子比起同龄人是亏损不少的,因此长到十四五岁,他也没有正常的生理现象,不过先前他厌恶这种事,便也没放在心上。
后来跟着陶语到了这个小镇,他开始跟人一同去书院,无意间听到那些下作浪子聊起这事,才明白自己这个年纪的男人,早就该会这些的,可惜他没有。
从那之后他便将此事记在了心上,虽然觉得报仇用不着这些,可心里就是莫名的忧虑,如今他终于在不经意间,彻底的长大成人了。
而还不知道自己隔壁狼崽子因为自己长大的陶语,此刻闭着眼睛舒服的翻了个身,让自己陷入更加黑甜的梦。
十日之后,岳临泽拿着书院第一的成绩有了会试的资格。
小镇虽然是个小地方,可这里的书院却是远近闻名的,先前二十位成绩第一的,皆成了当年科考的前三甲,因此岳临泽如今的第一意味着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这样一个毫无背景却又有才智的年轻后生,正是那些显贵家族需要的女婿人选,于是陶语还未来得及帮岳临泽庆祝,便被众多媒婆踏破了门槛。
送走最后一个媒婆,陶语猛喝几口水润了润嗓子,回头就看到岳临泽面色不虞的站在那里,她朝他招招手,见他过来了才笑道“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如果没有偷听,不可能她刚把人送走他就出来了。
“没有。”岳临泽看她一眼,不高兴道。
陶语有些莫名其妙“你在生什么气,是嫌这些人太吵了?”
“没有,”岳临泽说完顿了顿,接着沉声道,“为什么要让他们进来?”
“都是邻居,总不好赶出去,再说他们也是为你说亲来的,我一个做姐姐的,这样把人撵出去也不像话啊。”陶语笑道。
岳临泽心中的火气更旺了些,他压着怒气道“怎么,你还打算真给我找门亲事?”
“……我倒是没这个想法,”他这问题问得,让陶语愣了一下,陶语老实说完以后,又怕他觉得自己耽误了他,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太小了些,还不适合说这些,等你长大些再谈这个。”
岳临泽听完没那么气了,可想了一下后还是有些不服气“我哪里小了,像我一般大的人,好多都成亲了,还有一些连孩子都有了,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那你的意思是,你想成亲了?”陶语的重点成功的偏了,“那你早说啊,不过现在也不迟,幸亏我之前没把人拒绝狠了,还有商量的余地,不过我也没仔细听各家姑娘的情况,恐怕还得把人再叫回来说说。”
岳临泽郁闷的看她一眼,冷声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日后再有人来说媒,你直接拒了便是。”
陶语登时便愣住了,看向他的双眼里透着淡淡的震惊。
岳临泽本是随口一说,可看到她的反应后,心里突然升起一点希望“你……你不希望我有心上人?”
“……没没没,我就是好奇,咱们经常在一块,也没听到你说起过哪家姑娘,怎么这会儿突然说有心上人了,是不是糊弄我啊?”陶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变得有些讪讪。
岳临泽见她一副着急解释的模样,心里升起的那点隐秘的希望再次破碎了,他垂眸道“我糊弄你做什么?”
“……那你喜欢的是谁,什么时候的事啊,跟我说说呗。”陶语见他再次肯定,心情彻底复杂了。
岳临泽看她一眼,平静道“她是谁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说,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虽然她还不知道我心意,但我此生非她不娶。”
“……你这还是暗恋啊。”陶语勉强道,说完觉得自己语气怪怪的,忙抬高了声调,“不过你这么好,她肯定也会喜欢你的,就是咱们家现在还家徒四壁,上门提亲怕被人嫌弃,你得用功读书知道吗,等你有了功名,咱再登门去拜会。”
等那时候,岳临泽便有了傍身的本事,相信第一时间要做的,便是去杏花楼报仇,等仇一报他心中的戾气也就消了,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随之消失,到时候看他还怎么上门提亲!
还那姑娘是世间最好的姑娘,她是最好的,那自己是什么?陶语脸上笑着,心里却是憋着火的,默默狠骂了这小白眼狼两句才解气。
他神色抑郁道“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陶语在他身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半晌只能叹了声气,丧丧的回了房间。
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陶语眨了眨眼,突然觉得一阵委屈,我特么整日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大,你这会儿翅膀还没扎硬呢就想飞了,这种养的猪完全不恋家的行为,叫她心里又酸又涩。
陶语想着,又郁闷的捶了两下枕头才作罢,躺到床上什么也不想的盯着房顶,至于自己内心深处那点小心思,也被她刻意给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