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临泽和陶语偷偷跑了出来,戴着面具混在百姓中游行,陶语贪玩忍不住走快一步,结果两个人牵着的手被百姓给冲开了,两个人瞬间消失在对方的视线里。
陶语取下面具停在原地等着,等了半天没见到岳临泽后,干脆买了根糖葫芦站在那里啃,等糖葫芦吃完后,就看到岳临泽一脸着急的跑了过来,喘着气道:“你怎么松开我了?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在自己家能出什么事,糖葫芦吃吗?”陶语笑着问道。
岳临泽见她不当回事,脸猛地拉了下来,绷着嘴角朝家里走去,陶语见他生气了,急忙把最后一口给吃了,小步的追了上去。
“生气啦?真生气啦?你怎么这么小气,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要知道刚刚人那么多,被冲散也是正常的,我这不是留在原地等你了……”陶语话说到一半,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她猝不及防撞到了他身上。
岳临泽转过身,不高兴的看着她:“我这么担心你,你却只记着糖葫芦,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
“……这事都上升到这种高度了吗?”陶语无奈的看着他,半晌突然揪着他的衣领对着他唇角啾了一下,“我当然喜欢你,只是知道你不会有危险,才不担心的,否则我哪吃得下糖葫芦啊。”
岳临泽的脸蹭的一下红了,他慌忙看了看周围,这才低头盯着陶语:“你、你竟然当街……咱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亲都亲了,我要负责吗?”陶语无辜的看着他。
岳临泽轻哼一声:“负责不用,就是你嘴上有糖,刚刚粘到我了。”
陶语没忍住笑了出来:“其实我没告诉你,你后背上也有糖,刚刚撞上的时候粘的,你这袍子恐怕要带回去洗了。”
岳临泽盯着她看了半天,半是好气半是好笑的捏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手无奈道:“你怎么就长不大呢,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幅样子,先前我还觉得你比我成熟些,可现在倒是觉得你小了好多。”
他的话戳中了陶语的心思,陶语脸上的笑立刻消失了大半,岳临泽敏锐的蹙起眉头:“怎么?又不高兴了?”
“……临泽,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陶语抿唇道。
岳临泽摸摸她的脑袋:“可是今日早上就让你心里不舒服的那件?”
“嗯。”陶语应了一声。
岳临泽笑了起来:“说吧,怎么了?”
陶语抬头看向他的眼睛,犹豫许久都没能开口,岳临泽便耐心的看着她,一点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
许久之后,陶语开口道:“我好像……不能跟你白头偕老了。”
岳临泽脸上的笑猛地一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今天、今天才突然想起来,我不会老,”陶语这句话说出口后,之后便顺利了许多,“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是不受时间限制的,我不会老,不会像正常人一样长出白发,这样就没办法和你白头……”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岳临泽。岳临泽沉默许久之后,突然笑了起来:“这么说,我的夫人会一直年轻美貌,一直这么有活力的陪着我?”
“……算是吧。”陶语有些忐忑,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件事。
岳临泽闻言忍不住抱住了她的腰,将她带进了自己怀里:“真好呀,真好,你不会衰老,不用忍受走下坡路的感觉,我真的太感激了……但是你不会嫌弃我吧,如果有一天我老了丑了,你会离开我吗?”
“当然不会,”陶语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信誓旦旦道,“我爱你,愿意爱你一辈子,你丑也好老也罢,那都是你,我会一同爱的。”
岳临泽含笑听她说话,心里并未觉得难过,只是觉得她如果可以免于病痛,是一件很好的事。
陶语说了一大堆甜蜜的话,无话可说时突然想起十几年前两个人的一次聊天,眼睛一亮道:“你之前不是说过想要的有两个东西,一个是同我白头偕老,虽然我不会白头,但我会陪你到老,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那另一个是什么,我给你弄来好不好?”
“另一个啊,我现在还不想要,等到我想要的时候再和你说好不好?”岳临泽牵着她的手往城主府走,一路上听着陶语在耳边絮絮叨叨,竟是越听越觉得可爱。
这件事告诉岳临泽后,陶语整个人都轻松很多,两个人之后就再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他们开始一年出游一次,又过了几年,念念总算是找到了心上人,是书院里的先生,斯斯文文的很是可爱,双方父母见面时,陶语才看到对方爹娘竟然是十几年前帮过的书生。
不过她没有告诉书生自己就是他一直提及的大姐,虽然后来正式定亲的时候,岳临泽没忍住告诉了书生,书生才知道当初的乌龙,还亲自登门道谢。
“不过,您看起来好年轻啊,若不是亲家公说,我真不敢相信您已经四十岁了。”书生感慨。
陶语笑着敷衍了过去,之后便没有再提。
念念的婚事忙完她和岳临泽便又出去游历了,去了没多久便听到管家身子不适的消息,急匆匆的又回来了。
管家已经到了风烛残年,双眼浑浊得看不清人,整日里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城主府的院子里晒太阳,偶尔见到念念和岳临泽等人才会说上几句话。
老人家眼看就没几年的好活了,岳临泽和陶语便不再出去,陪在他身边守着,一守就是几年,念念终于有了身孕。
听说念念有身孕后,管家仿佛有了些精气神,每日里最喜欢说的就是‘我要看了重孙孙才死’,而他也真的熬到了那个时候。
念念身子单薄,又熬了几年没有身孕,有孕后补得太多,孩子一直生不下来,在房里哀嚎了一整夜。岳临泽和陶语一直守着,管家听到动静后挣扎着要往这边来,丫鬟无奈只好用轮椅推着他过来。
念念先开始还在大叫,后面直接没了声响,岳临泽在外头急得要死,可又不能进去,一回头便看到管家眼巴巴的盯着窗户,心里一酸道:“管家,您先回去休息吧,等孩子出生了,我抱过去给您看。”
“不行,我要看完重孙孙才死。”管家固执道。
岳临泽无奈,只好陪他等着。
天边透出第一道阳光时,屋子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接着便是稳婆扯着嗓子喊的‘母女平安’。女婿一下子跌在地上,一向斯文的男子哭得一点形象都没有了,岳临泽也无力的坐在管家轮椅旁边。
很快陶语便抱着孩子从里头出来了,女婿一见门开了,立刻朝里头冲了进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孩子。陶语好笑的将襁褓抱紧,看到管家后立刻将还在哇哇哭的婴儿递到他面前:“您看,这孩子好漂亮啊。”
“我的重孙孙自然好看。”管家精神极好,看到孩子后还笑了一声,往日浑浊的眼睛也清明起来,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脸,犹如干枯树皮的手和孩子嫩得发红的脸形成强烈的对比。
指尖在孩子脸上按出个小窝,管家高兴的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后声音越来越小,很快便安静了。一旁伸着脑袋看孩子的岳临泽僵了一瞬,接着死死咬住了嘴唇,脸憋得发紫了都没掉一滴眼泪。
管家走的事最终没有告诉念念,念念出了月子之后才知道这件事,在管家坟前泣不成声,可哭过之后日子还是得过,巨大的悲伤只能凭借时间的冲刷减轻疼痛。
可惜时间也不止做好事,一日清晨,岳临泽看到铜镜中的自己额角生出一点白发时,突然觉得白头偕老的愿望并不是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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