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阿岫也确实是个俗人,茶很香没错啦,但是茶点好吃才是关键。她难得又胃口好的时候,能多吃两口就证明她最近身体状况良好。
洛扶卿用银筷夹了一块山楂糕放在阿岫面前,温和地说道:“小二慢些吃,山楂好克化,省的待会儿积食。”
“多谢君后。”
洛扶卿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有些欢喜,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好孩子。
阿岫正在努力干饭的时候发现坐在对面的君后正温柔地看着她,阿岫想着光自己吃不大好,于是也用筷子夹了一块不太甜的马蹄糕放到洛扶卿面前。
一旁的侍从连忙开口阻止道:“二殿下,这太过无礼了。”
长辈赐,晚辈不能辞,但是换过来,这便是有些没大没小了。
阿岫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以为自己做错了,心下一咯噔。
洛扶卿也立刻察觉到自己原本和小二亲近了些,却一下子又拉开了距离。
“是我逾矩了,君后大人。”阿岫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第18章.第十八个凤君蓝眼异族
阿岫这声道歉说出口时,一旁的渐浓表情都僵硬了些,他瞪了一眼那没眼色的侍从,那侍从却不依不饶。
“君后,这大清早的,让四殿下在外面等着,却让二殿下在殿内如此无礼,奴觉得不妥。”
渐浓闻言,冷哼一声,他哪里瞧不出来这小蹄子是收了四殿下的好处,现下三殿下式微,陛下只有四殿下一女,这未来太女似乎已经板上钉钉,这会子都去巴结了。
但是渐浓却不会忘当初自己便是因着那连贵夫才差点丧命。
洛扶卿放下银筷,冷冷地盯着那仆从,这是今岁新进的小郎君,若是没记错似乎姓段?洛扶卿摸索着手指上的扳指,并没有立刻说话。
渐浓倒是先给这多嘴的小蹄子来了两巴掌。
阿岫还没反应过来,就发觉刚刚那个找茬的侍从被啪啪来了俩耳光。
渐浓下手极重,那侍从白净的面颊立刻印了俩巴掌印。
彼时洛扶卿才缓缓开口,说道:“别污了小二的眼,拉出去处理。”
言罢,渐浓就把这侍从拉了出去,旁边的侍君们也都不敢继续说话了,一个个屏气敛神,生怕惹了君后不悦。
然而其实多数时候,洛扶卿都是一个亲民的性子,且平日吃穿用度也都不铺张,下人们都很喜欢在青云殿做事。
“让小二见笑了,许久未曾整治下人,倒是让无关之人脏了小二的眼。”洛扶卿说道。
说话聊天之际,洛扶卿用银筷夹起了那块马蹄糕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一番之后,夸赞了一句:“小二倒是有心了,这么多年还记得本宫的喜好。”
正在吃点心的阿岫有些心虚,这都是一些很模糊的记忆了,只记得多年前原主在青云殿的时候,整日整日都吃马蹄糕,因为那时候的洛扶卿就喜欢这个,吃多了,这具身体本能地会把马蹄糕递到他面前。
“君后喜欢便好。”阿岫含糊地说道。
只是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闯了进来。
“父后还真是偏宠二姐姐。”四皇女云昭挺着肚子进来。
她比云曦怀得晚一些,还未到预产期。
似乎是最近三皇女不得宠了,四皇女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意思。毕竟她们二人是唯二的皇嗣,身后又站着枝繁叶茂的连家,在朝中势头极盛。
且云家与连家联姻,女帝也不指望真的就让这两个女儿一下子就撑起江山,必须得让连家心甘情愿为这家族荣光撑起云氏一族。
“不过确实啊,二姐姐这一整日都无事可做,只能陪父后吃吃点心了。”云昭颇为得意地讽刺道,“不像本宫,这些日子还得为玉龙关的将士们劳心劳力,母皇可要本宫帮忙大量产出药棉和烈酒。”
听到这里,阿岫还是挺佩服云昭的,这妥妥的就是女强人啊,这样子都快预产了,还在做国家大事。
“四妹妹可要多注意身体。”阿岫诚恳地说道,“虽然国家大事重要,自己的身子和孩子也很重要的。”
云昭只觉得阿岫在讽刺她,立刻变了脸色,冷淡地说道:“二姐姐就莫要口是心非了,有事只会躲在父后这儿,还撺掇父后杖责仆从,二姐姐当真不厚道。”
“老四住口,礼义廉耻你都学到哪里去了?小二是你长姐,你不敬她便罢了,还如此欺侮于她!”洛扶卿冷言斥责,全然没有平日的温和。
一旁的宫人们也都纷纷跪下,这是他们第一次瞧见君后发这么大的脾气。
云昭没想到洛扶卿竟然会因为阿岫骂她,立刻红了眼圈。
“父后,她只是个病秧子!”云昭指着云岫骂道,“母皇一点都不喜欢她,连取名都用的旁系的山字!”
被指着鼻子骂的阿岫着实有些无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咋惹到这四皇女了。
先前见她时,只以为四皇女是个喜欢暗暗拱火搞事的,现在怎么骂人骂这么狠?
“云昭,给本宫去佛堂罚抄《金刚经》百遍。”洛扶卿直接叫出了云昭的大名。
云昭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做了什么,本宫都清楚。”
坐在上首的君后静静地看着云昭,云昭从那双眼中看出了一丝洞察人心般的清明。
朗月清风般的男子只这样看着云昭,云昭便突然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了。她做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另一旁的阿岫在拱火搞事的火堆旁悠哉悠哉地吃茶。
等到四皇女愤愤不平的离开时,洛扶卿再次看向了安安静静当透明人的阿岫。
“让小二受委屈了。”洛扶卿心疼地望着阿岫,伸手想揉揉云岫的头,却被她挡了回去。
阿岫放下茶盏,用绢帕擦了擦嘴,说道:“没什么委屈的呀,君后不为阿岫主持了公道么?”
“那药方本就是小二的。”洛扶卿说道,“功劳,也应当是小二你的。”
彼时阿岫才反应过来原来君后说的是这个,这个阿岫就更不在意了。
“啥功劳不功劳的,让四妹妹去做,影响更大,能救更多人,岂不是好事?而且这些并非我之独创,更有前人研习无数日夜,我不过拾人牙慧罢了,若承了这名声,我自己也是心虚的,不要的好,不要的好。”阿岫连忙摆手说道。
她并不是个喜欢被光芒聚焦的性子,有时光芒过盛,她反倒避之不及。她也曾羡慕过站在台上闪闪发光的人,但是更多的是站在台下兢兢业业的普通人,她也不过是这其中的一员罢了。
告别了洛扶卿后,阿岫便打算回去休息,好巧不巧,前脚刚离开,云朝岚后脚就来到了青云殿。
见到殿外有斑斑血迹,云朝岚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由得冷笑一声。
云昭什么心思他能不知道?这双子一个被那初家郎君死死控着,另一个不顾人伦暗自倾慕继君后,也不知连贵夫知道自己两个好女儿如此会是个什么心情。
云朝岚之后进去拜见了一下洛扶卿后,洛扶卿因着云昭的事情,面色也不大好,便没有久留云朝岚。
出了殿门之后,闲云在一旁建议道:“不若殿下便去找找二殿下,说不准二殿下还未曾走远。”
云朝岚闻声轻轻点头,说道:“也好。”
另一边阿岫刚出门,就刚好遇到正在往宫阁走去的初墨禅,他今日比平日穿得更规整一些,发髻也梳得齐整,用阿岫的话来说就是从头到脚都是一丝不苟的样子。
初墨禅在阿岫身边也待了有几个月,她也注意到初墨禅其实强迫症还蛮严重的,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控制欲很强。做什么事情,他心中必定有所计较,事情的轨迹也会按照他的想法发展。
而阿岫就是一个反例了,自从长大独立有自己的小金库之后,她平常就挺倦怠的,也不怎么喜欢做家务,行事很随意,工作需要997是没办法,空闲时间那是必定懒懒散散,躺床上一整天不动,不去安排任何事情,也不去在意这些事情的发展,这就是她最大的快乐了。
初墨禅也注意到了阿岫的软轿,朝她的方向轻轻躬身行礼,便打算自己再继续往前走。阿岫想着今日蹭了君后的软轿,空闲的位置也多,便差使宫人往初墨禅的方向去,顺路带他一程。
“你上轿来罢,宫阁的路程久,本宫正好带你一程。”阿岫说道。
初墨禅似乎有些意外阿岫会跟来,但是并没有拒绝阿岫的好意。
“多谢殿下。”素衣青年双手并拢微微垂身行礼,余光之间瞥见一抹深紫色的衣袍从远处的假山后迅速消失。
软轿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是胜在舒适,初墨禅上来之后,阿岫只说了句让他随意些,就眯着眼睛打盹,夏日正是令人发困的时候,原本君后想让她在青云殿好好休息一下,阿岫想着刚刚四皇女闹得这么大,留在君后宫中总归算不得好,就婉拒了。
后来不知不觉阿岫就睡了过去,睡着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似乎被抱住了,只是阿岫睡着基本上是雷打不动的,所以也没太在意。
阿岫醒过来时,是听见了一声失望的叹息声才醒过来的。刚醒时眼睛有些酸涩,她揉了揉眼睛,掀开轿帘,就在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着一身黑衣,衣衫并没有纹饰,未曾束发,发鬓之间已有斑白,而初墨禅正跪在他的面前。
除了那次在惩戒所时因伤匍匐在她面前,阿岫鲜少见到初墨禅有这般低姿态的时候。
阿岫看不清那男子的面容,只依稀瞧见他苍白的唇色,说几句话便忍不住咳嗽。
她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大概依稀听见什么禅儿,家族,维系之类的。
说起来阿岫并不意外听到这些词,因为初家是个大世家,能一下子被她便宜妈连根拔起,想来是在离开前想交代一些东西吧。
宫中留下的男眷,年岁是不能太大的,年岁太大的会在几月之后流放到宫外。
阿岫一直在软轿上掀开一角观察着外面的状况,她见初墨禅一直跪着,有些于心不忍,便没忍住开口说道:“亲人难得相见,不若坐在一块好好聊聊?”
女孩的声音柔软娇怯,不似寻常女子,那黑衣男子似有所感一般朝阿岫的方向看了过来,阿岫还未来得及放下帘子就直直地对上了一双澄澈的蓝眸。
是异族人么?阿岫有些意外。
而那男子在看到阿岫时,隐在袖中的双手突然紧握成拳。
初墨禅也注意到了男子突然的情绪变化,即便心中讶异,面上还是不紧不慢地介绍道:“父亲,这是二殿下。”
被初墨禅叫做父亲的男子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过激,连忙对着阿岫道歉:“抱歉,是奴逾矩了。”
阿岫鲜少见到第一面能对她有这般复杂神情的人,先前的洛扶卿,是少时有所交集。
而眼前的男子,她是从不曾见过的。但是阿岫也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她对外人的想法基本上没有十分在意。
“无碍,你们继续好好聊罢,本宫有些乏了。”阿岫最终还是决定不打扰父子俩了。
第19章.第十九个凤君云朝岚的梦
后续的聊天过得很快,阿岫都还没来得及继续睡一觉,初墨禅便已经和他父亲行礼道别。
正当阿岫坐在位置上头一点一点地钓鱼时,外面的初墨禅说自己的父亲想向她道谢。
原本阿岫想要直接婉拒,可是又担心若是初墨禅夹在中间为难又有些不好,便掀开轿帘探出头来。
彼时一探头,就见到了那黑衣男子。这长相,阿岫都不由得赞叹,如果不是初墨禅叫他父亲,阿岫觉得叫他哥哥都有人信。许是有异族人的血脉,他的眼睛是蓝色的,面容精致若人偶,乌发虽然白了几缕,却别有特色。
而且阿岫看着他,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先前殿下救了禅儿,奴在此多谢殿下。”连淮轻声说道。
只探出一个头的女孩面色苍白,天生病容,或许是不习惯见生人,总是不自觉地同陌生人拉开距离。
“不客气的。”阿岫说道。
说实话,虽然看着眼前人挺亲切的,但是她还是好像缩回去,她不想搞这种社交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