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岚的手中轻轻捏了一张纸片,上面记录了云岫近日的一些事情。
“那便再换一拨人去,初墨禅必定是时刻盯着她的。”他的声音很冷,透着一股子恨意。
看着自家殿下阴狠的模样,那女子犹豫了一会儿,递了一张纸条上来。
【“一月十五,结成婚约。”】
“这是一个小孩撞上来给属下的。”女子把头埋得更低。
果不其然下一瞬,整张桌子都被掀翻。
“他敢!”云朝岚紧握双拳,呼吸急促,漂亮的面容满是阴戾。
“这是怎的了?”洛扶卿推门而入,一进来就见到云朝岚又要失控。
“那混账要嫁给阿岫了。”云朝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之后便是一阵从心底蔓延下来的酸涩与妒忌。
洛扶卿闻言,表情也变了。
“小二,可愿娶他?”他犹豫地问道。
“她连男人都没碰到几个,怎会在这短短的时日内嫁……娶人!”云朝岚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止住话头。
因着担忧云岫的事情,洛扶卿也没在意云朝岚的口误。
“此人心计,不得不防,先是不管不顾将小二推上皇位,又如此费尽心机嫁给她,只怕之后小二会被他拿捏。”温润如玉的青年担忧地说道。
他的眉头极少这般明显地皱着,那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他也看不透。
若是杀了,那还能安心些,却偏偏这人手握龙将,数次刺杀都躲了过去。洛家也为此头疼了许久。
如今朝堂动荡,三皇女和四皇女被连家死死护着,就等着翻盘。
这样一趟浑水,怎能让小二蹚呢?
“为今之计,是早日寻到小二。”洛扶卿说道,“你手中的人,加上本宫手中的亲信,尽快寻到小二。”
这段时日或许是玉檀奴找了女卫的缘故,阿岫感觉到那种被窥伺的氛围已经消失了,人也轻松了些。因着精神紧绷,云岫这两日总是有些低烧,神情恹恹的,什么都吃不下。
玉檀奴为了能让她多吃些,也费尽心力弄了不少吃食,只是云岫还是吃得少。
女孩卧在榻上,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啊,浪费了你的心血,我很喜欢你的吃食,就是现在吃不下。”
“无妨,待你病好了,檀奴再重新为你做。”
“嗯。”云岫乖乖应声。
“对了,昨儿那裁缝的徒儿上门送衣裳来了,那衣裳很好看,多谢阿岫。”
或许是看着阿岫一副难受的样子,玉檀奴寻了另外的话题给她转移注意力,他的手一直握着云岫的,这云岫的手好似挂了霜,连小手炉都捂不暖,唯独被玉檀奴握在手中时能暖和些。
提起了衣裳,云岫的面上带了笑意,少女的长睫纤纤,不敢抬眸看她,只轻声说道:“好看便好。”
床榻边的少年握住她的手轻轻附在她的耳畔呢喃道:“檀奴很喜欢。”
火红的衣衫,上面用织锦织出了并蒂莲花,袖口和衣摆边选的金线也织了同类的纹路,袖袍外衫绣了一只精致漂亮的瑞兽,腰间配了玉带,连玉冠都是细细打磨配套的。
阿岫为了这么一身,把自己大部□□家给搭了进去。
不过眼瞧着美人喜欢,阿岫也终于体会到了周幽王的快乐。
在阿岫卧床养病期间,玉檀奴也拿了衣料和针线,他为她制的婚服,着实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而他一直迟迟不动手的原因也是想着搭配着云岫的设计来。
某日云岫刚刚睡醒,发现小肚子有些胀痛,动了之后,一股暖流流了出来。
她顿时有些尴尬。
这副身体孱弱,例假一年都来不了几次,而这磨人的小玩意儿来一次折腾人一次。
而且血会染红床榻,着实有些尴尬。
云岫从被窝里头钻出来,小心翼翼地想要寻找月事带,这是这个时代女子常用的卫生巾。只是找了许久,还是不曾找到,仔细想想也正常,她不怎么来例假,剩下的都是男人,也用不到。
只是看着床榻上的血迹,云岫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好,于是准备悄摸给处理了。或许是因为年少时一些不好的记忆,她下意识的觉得有些脏,会惹人嫌。
正当她在努力收拾的时候,玉檀奴的声音传来,云岫攥紧了被单,心脏狂跳。
她把被单藏到了身后,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少年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那被单上。
醒目的血渍落在了他的瞳中。
阿岫茫然无措的样子也同样映入了他的眼帘。
说起来,初见时他就觉得阿岫怯懦了些。并不是指云岫软弱,而是一种从骨子里被欺压过后带着的分寸感。
就像一只时常被人打的猫儿,就算日后有了爪牙,见到人时还是会远远避着的。
他见过的绝大部分女子都是骄傲的,身为女子有自己的自得之处,她们享有着这个世界的偏爱与特权。
而云岫对这些是抗拒的。
“原是善事来了,檀奴还以为是阿岫又病了,好一阵担心。”
这世界将例假称为善事,来了善事意味着女子长大成人能够担任起责任,是件大善之事,周围的女人对这事也是引以为豪的。
她们认为这是上天对她们的偏爱,子嗣由她们所出,男人只是必要的工具。而来善事是的疼痛,她们也看做是上天对她们的考验。
看着少年躬身为她整理起了脏掉的被单,阿岫很不好意思,她刚想要动,却感觉下面又开始汩汩流血,一时之间更加尴尬了。
玉檀奴也感觉到了不妥,转身唤了阿箬拿了月事带进来。
阿箬瞧见被单,面露喜色,甚至还特意恭喜了阿岫。
阿岫被弄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等折腾完之后,云岫被玉檀奴按在了床榻上休息,云岫怕又弄脏了,整个人僵着不敢动。
初墨禅瞧着这副模样,顿时哭笑不得,他揉着云岫的头安抚道:“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来了善事时女子最需要照料。”
阿岫垂眸说道:“可是会给人带来不便的。”
“这歪理是谁同你说的,你来了善事,我最是欢喜。”少年忽然俯身靠在云岫身边,用面颊轻轻蹭了蹭云岫的脸蛋。
这莫名的话,让阿岫好生羞赧,一下子用被子蒙过了头。
“你这样真真油嘴滑舌。”阿岫吐槽道。
“檀奴所言从不作假。”
少年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彻底逗笑了云岫,在她笑着的时候,玉檀奴又偷亲了她一下。
一时之间,二人的气氛相当之好。
阿岫回笼觉睡醒之后,难得没看见玉檀奴绣婚服,她起身穿了一件外衫,踩着绣鞋就出去寻他了。
玉檀奴站在远处正和一个侍君谈话,云岫开口叫了一声,玉檀奴转身微微一笑,阿岫还有些没睡醒,走到他面前时还揉了揉眼睛。
“你怎的现在出来了?”
“我睡醒了没瞧见你便想出来看看,你们在聊什么呀?”
“我们的婚事。”玉檀奴牵起云岫的手往屋内走去,“近日外面好像有些不安生,我们暂且在宅院之中躲避躲避风头,顺便可以安心准备我们的婚事。”
第44章.第四十四个凤君大婚,弑父,相认……
关于婚事,云岫也还是有些担心,这几日她都没什么精力准备,好像都是玉檀奴在忙活。
她拉着玉檀奴坐在了软塌上,询问道:“你一个人准备,有没有受欺负啊?”
现在阿岫也逐渐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人确实不容易,如果做了一些抛头露面的事情那都是要被鄙夷嘲笑的。
玉檀奴垂眸摇头,说道:“并没有欺负我。”
“那便好。”云岫松了口气。
女孩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肚子隐隐作痛的感觉令阿岫有些不好受。
不知何时玉檀奴靠了过来,坐在了她的身边,用手轻轻帮云岫揉着小肚子。
一时之间,二人静默无言。
云岫静静地倚靠着玉檀奴,她发现她真的渐渐陷入了这样温柔的感觉。
她很少被这般温柔对待。
小白很好,却时常红眼眶哭着,阿岫会时常包容地哄着他。初墨禅所做的事情事无巨细,可是她总是忘不掉他的种种筹谋。而云朝岚,阿岫对他的感觉很奇怪,那种将人丝丝渗透的感觉令她很是窒息。
云岫耐心地听着玉檀奴的种种规划,渐渐的她慢慢地靠在了少年的双膝上,少年纤长如玉的手指穿插在她的发丝之间,帮她细心地理着乌发。
阿岫有时都在想,便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婚礼的那日来得极快,往日安静的小宅子挂满了漂亮喜庆的灯笼。云岫也穿上了属于自己的婚服。
那婚服是和云岫画出来的嫁衣是成套的,只是更加精细了,袖口和裙摆都缀了素雅的珍珠,针脚细密,绣着同色的莲花,连腰间垂下的系带都是精致无比的。
云岫看着这一身漂亮的衣物,对着模糊的铜镜呆呆地看了半天。
她的长发还是披散的,鲜红的婚服衬得素白的小脸多了几分艳色。原本阿岫想着将长发挽一个发髻,可是转眼玉檀奴便进来了,见到云岫在祸害自己的乌发,连忙过来阻止。
他今日也穿上了那身嫁衣,嫁衣很合身,他很少着艳色,少有的一次也给云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清风明月般的少年此刻着一身红,便仿若天上不染尘埃的神仙入了红尘,只是这入了红尘的神仙现在满心满眼也只有眼前一人。
这个世界的男子新婚之日是可以着妆的,不过玉檀奴便不曾上妆,甚至一些婚礼之中的繁复流程他都给简略了。
他帮云岫细心地编好发髻,正当云岫以为都折腾完了之后,少年人取出了一顶凤冠。这凤冠是用黄金打造的,垂着精致的黄金流苏,上面雕琢的金凤都衔着一块红宝石,宝石在烛光之下闪耀着漂亮的光泽。
“这是?”云岫望着这顶凤冠很是疑惑。
少年人小心翼翼地帮眼前人戴好凤冠,他特意吩咐将这凤冠做的轻便些,如今看来倒是刚刚好。
“嫁娶之时,怎能没有凤冠?妻主不知这个,檀奴却是要记住的。只是这凤冠制得终究仓促了些,日后须得再补一个。”
“难不成你之后还让我再娶你一次?”云岫不知其中含义,随意调侃了一句。
熟料玉檀奴垂眸定定地瞧着她,墨瞳之中满含情愫,他轻声说了一句什么话,云岫并没有听清楚。
戴好凤冠之后,云岫觉得自己的脑袋沉重了许多,不过想着以后要和身边的人度过一辈子,她觉得这凤冠沉重些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