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没想过初墨禅会念及那么一点点救命之恩,只是这种做大事的人怎会因为这么一点救命之情就会心软?她更相信这是别有目的的,因为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
阿岫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才能逃出去,这人工湖凿开的通道是目前最接近出宫出口的,初墨禅这混蛋不可能不去封锁其他的出口,到底该怎么办?
因着过于紧张,阿岫倒是难得清醒了一些,她在这洞中熬到了夜晚,宫人们也少了一些,原以为这宫人会在晚上休息,结果初墨禅依旧安排了宫人。
这是在连夜填湖?
原本想在晚上趁机偷偷溜出去看看情况的阿岫算是被初墨禅的动作逼服气了。这愈发让阿岫这不聪明的小脑瓜把这事情往阴谋诡计上引导了。这么费尽心思找她,能不是有阴谋她都不信。难不成还是喜欢她不成?
不过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阿岫还是找到了一个小小破绽。她发现有宫人会运填湖的土壤来这暖亭,有一车似乎出了什么状况,土质太过松散,为了安全为上便没有再继续使用。甚至还听宫人抱怨这土壤是从宫外运的,到时候还得运回去,费事费力。
这可不就是一个机会么!
趁着夜色,阿岫把自己的家当再次清点了一番,瞧瞧顺了一把小锄头,便有模有样地混进了填土小队伍中。因为赶工的缘故,女工也没发现多出了一个小矮子,阿岫发现没人注意自己,悄悄靠近了那土堆。
原本她已经做了钻土堆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这推车下面另有乾坤,刚好有一个简陋的隔板,若是寻常女子还真无法钻进去,可阿岫这副豆芽菜的身板却面前可以钻进去,再加上有土壤掩饰,阿岫第一次觉得老天爷眷顾了她。
然鹅老天爷和上帝叔叔对阿岫的眷顾只有那么一瞬,出去的时候,好死不死碰见了从南门出宫的初墨禅。
在听见那些宫人说出这是初墨禅的马车时,阿岫几乎要觉得这是初墨禅给她下的套了。她听着这声音着实有些头皮发麻,往日温柔如水的音调在她耳朵里只觉是催命符。
那催命魔王的手下还给回了这车土壤的用处。
“查。”少年的声调懒懒的,透着些许漫不经心,可是就是这样漫不经心的话,却让阿岫又开始揪心。她躲在夹板之中瑟瑟发抖,她的脑海之中还不断回闪着当时初墨禅衣襟沾血是的样子。
明明看上去是个再温和不过的少年,为何成了这个样子?阿岫当时只觉得世界观都崩塌了,好不容易把世界观重新塑造,却也只是掩耳盗铃。
因为一次的破绽,让阿岫发现了他愈发多的诡异之处。
“禀告主子,并无不妥。”搜查的人并没有搜查隔板,在土堆里面翻来覆去的翻查,并没有找到阿岫。阿岫也随之松了口气。果然正常人都不会想到这隔板。
“主人,洛家那边已经在下死命令了。”一道黑影从初墨禅身边闪现。
“先杀鸡儆猴,有连家在前,洛家家主能成为尚书,并非蠢人。”初墨禅吩咐道。
“是。”
马车缓缓开动,调转方向准备重新进宫,推着土壤的板车也运向了另一个方向,随着车轱辘声的远去,阿岫也渐渐松了口气。
马车之上,阿箬像初墨禅报告着近日填湖和寻人的进展。
彼时初墨禅认真听着,看到阿箬呈上一块在花丛之中勾下来的碎布,金贵极了的布料,全被这小祖宗做了内衫,初墨禅隐约想起阿岫逃跑那日估计连保暖的羽绒袄子都未曾穿,就这样直挺挺地跑了出去。估计回来又得病一场。
哼,该让这不听话的殿下病一场,病一场就学乖了。
初墨禅极少就这样孩子气的想法。这样的想法让初墨禅自己都觉得新奇。
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想殿下了。
很想殿下。
“暖亭可有继续搜查?”初墨禅随口问道。
阿箬垂眸说道:“有,还寻到了一些糕点的碎屑,想来二殿下在那里踯躅了许久,今日拂晓才离开那处。”
“暖亭既搜了,可还有哪里未曾搜?又或者有无离开暖亭的东西?车马之类的?”
初墨禅当日未曾继续搜查,在暖亭等待了许久,可这二殿下迟迟不上钩,便只能另想法子,未曾想还是被她溜了出去。
阿箬仔细想了想,答道:“若是如此,便只有方才那辆离开宫中的板车,只是这板车之中已经搜查过,土里不曾藏人。”
“那板车之下呢?可有挡板?”
阿箬闻言皱眉,犹豫地说道:“有倒是有,可是这如何能藏人?”
“如何不能?”初墨禅的手中还把玩着原先那把匕首,价值千金的红木桌子被他随意了好几道划痕,“我那殿下,最是鬼灵精,瞧着闷不吭声再老实不过,小脑瓜里的鬼主意却不少。”
“属下这便去追。”阿箬有些害怕此时的初墨禅,连忙负荆请罪想去追查。初墨禅没有反对,只点了点头,又恢复成了一派和煦的样子,只是面皮如神佛,这骨子里却像极了恶鬼修罗。
阿岫打了个寒战,她注意到宫门已经远了小宫人刚准备处理掉这些废土时,便从这车中冒出了个小土人,浑身脏兮兮的。
这小宫人刚准备开口骂人,熟料这小土人便塞了一小块银锭子,轻声说道:“好姐姐,我家中老母病了,这上头的领头不给批假,如今宫中还戒严,故而乘了您的东风,便求您放我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