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因此而“嫌弃”苏合香不能生育。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况,能够让一个姑娘愿意主动放弃,自己一辈子生养的能力。
无论什么样的情况,都掩不住,他内心汹涌泛起的心疼和悔意。
倘若在苏合香唤他时,他未关上那扇门,听苏合香好好的讲清楚,苏合香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池翊看出了苏年的想法,犹豫了番,还是未直接道出。
“不,不会的,毕竟,在苏合香心中,我的小姑娘,可能比你要重要许多。”
池翊这番想着,嘴上却定是不能这样说的。他现在担心的是,苏合香定是在简珊来到椿城之前,便已经服下了“莺啼”,那便原不是为简珊的到来,而埋的线。
池翊又想到夏雪见身上那尚有一份仁慈的“三日昏”,那也是苏合香的手笔。
他想不通,何至于此...
池翊的想法缓缓,与简珊前几日的思绪相遇,重合,他们都在心底重复着一句话。
“究竟,是什么仇怨,让一个姑娘抛弃了自己的良善,和身为母亲的能力...”
简珊不知,池翊亦不知。
而众人皆不知的苏合香,此时正在夏家的偏院中。
“合香,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夏枯草看见突然进门的苏合香,没有丝毫讶异,直接将苏合香抱人了怀中。
苏合香掩下眉宇之间的不耐,却也是半天未说一句话。
“合香,我错了,我不该让你为妾...你放心,夏家迟早是我的,合香会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
说的极为深情,颇有此生此生一双人的意味。苏合香看向眼前这个男人,谁知道这个男人前几天还和她说:“合香,迎娶了夏雪见,我便能彻底接过夏家,我们便能大仇得报了!”
“合香,我暂时不能娶你,能否为妾...”
她虽是不爱,却同样可怜他。
可怜他虚伪透顶,可怜他自欺欺人,可怜他...将一无所有。
说到这,夏枯草轻轻摸了摸苏合香的肚子,侧身想去听听动静。
“合香,我好像...好像感觉孩子踢了我一下!”夏枯草的声音顿时欢喜起来,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激动。
可是,原就是假象,怎会有动静,有的,也不过是人的臆想。
苏合香脸上轻轻笑开,还是一副娇艳的模样,却带了两三分委屈。
夏枯草见苏合香情绪不对,轻轻将苏合香搂紧。
“合香,你放心...我此生定不负你...”
苏合香被恶心透了,眸中带了丝丝冷厉。她到底是不知,眼前的这人,怎么能够说出如此虚伪透顶的话语。
半年前,一壶酒,一瓶药,便想让她从此以后乖乖听话。她到现在还是忘不了,夏枯草扑上来的龌龊模样。先别说没成,即使成了,她也定是觉得对不起阿眠,决不会对眼前这男人产生丝毫的情感。
名不正言不顺,情不欢意不切,原是药来一壶,解万愁。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买卖。
只是她终究还是太过弱小,独木难舟,她不得不虚与委蛇。
但她答应过阿眠,她定不能与不欢喜之人欢爱。她也再不能忍受若有若无的放浪目光,待到第二次时,她便将计就计。待到灌醉,假意迎合,却是暗地里唤了人,全了夏枯草龌龊心思。
待到夏枯草醒来时,她便服下了“莺啼”,她自是知道其中危害,只是,在深仇大恨面前,在对阿眠的承诺面前,她宁愿...一生失去。
计划出奇的顺利,夏枯草的放浪逐渐转变为对孩子的期待。但是这时她又被夏雪见盯上了,她原是不想下手的,却到底是她太过仁慈。
无数次她经受噬骨之痛时,她总会想到阿眠。
“要是阿眠在就好了...”
但是每每到这,她又想,幸好阿眠不在,否则她该是会心疼。
想到这,苏合香轻轻带了丝笑,面前的男人所沾染的香料味也没有那么难闻了...
夏枯草看着苏合香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轻轻的松开苏合香,挂上了满脸的真诚。
说出的话却是不禁令人发笑。
“合香,夏格年答应我,只要我拿到“三日昏”的解药,便将手中的最后一部分势力给我,那是夏家的核心势力。”
苏合香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她开始审视眼前这个男人,在仇恨和权利之间,他完全的迷失了。她也足够的庆幸,这些年,她从未对眼前的男人动心丝毫。
实在是,令人恶心。
“你还记得我们为何要来夏家吗?”苏合香缓缓坐下,抬起头看着夏枯草。
“合香你听我说,待我拿到了全部的势力,我定能...”夏枯草说的毫不慌乱,眸子中的闪躲却是让人一目了然。
“夏枯草,倘若没有我,这偌大的夏家,你能做何?”
苏合香轻轻的笑了起来。她突然觉得,这些年她应该更为放肆一些,到底是什么,让眼前这个男人。
有了如此的信心...
哪来的拯救夏家的旁支小辈,哪来的起死回生之能。夏枯草这些年,在她的身前,成了一个徒有野心,毫无能力的废物。
她原是想着,同有深仇大恨,夏枯草相较于她,更合适出现在人前。
却没想到,她精心为他营造的权利假象,却是一步一步让夏枯草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