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才吃了……”张妈欲言又止,视线在触及温以宁那一双通透的黑眸时又再次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以往还有温少卿帮着劝温以宁多吃一点,然而自从温少卿离开,温以宁的心情明显比以前低落了不少,就连用餐也比平时少了许多。
张妈无可奈何,只能上前扶着温以宁上楼换衣服。
带去乔家的礼物昨晚已经备好,张妈吩咐司机搬好东西,又低头问了后座上的温以宁一句。
“小小姐,真的不用我陪你过去吗?”张妈很少没陪在温以宁身边,其实温以宁很少出门,除了去医院,几乎是足不出户的,最多也只是在自家花园逛逛。
温以宁摇头拒绝,吩咐司机开车上路。
乔家的别墅在南城的另一侧,车子驶入别墅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了。
温以宁已经提前和乔建国打过招呼,所以车子直接进了院子。
有佣人眼疾手快上前帮忙开了车门,温以宁低声道了谢,刚踏出脚就看见站在门边的乔建国。
岁月到底还是在乔建国脸上留下了痕迹,他的身子已经不如以前那般健朗,苍老的脸上皱纹沟壑。
温以宁忽的想起自己的爷爷,眼角有微微湿润闪现。
见乔建国拄着拐杖朝自己走来,温以宁勉强稳住了心神:“乔爷爷。”
乔建国几年前去过温家一次,只是因着之前的缘故,他并没有带乔衍过去。
没想到几年过去,再见面时却只有好友一个孙女。
想到好友的不幸离世,乔建国轻叹了一声,又将目光移到温以宁脸上。
“好孩子,快进屋去。”
乔建国周身的凌厉在见到温以宁时尽数收敛,单从那张像极了她的那张脸,乔建国就对温以宁下不了重话。
虽然平时和晚辈的相处不少,可温以宁毕竟身份不同,不像他那一群为非作歹的孙子孙女。
可以随便打骂。
两人相对而坐,温以宁将带来的玉佩放在桌上,轻声说道:“乔爷爷,这是您的玉佩。”
她将玉佩往乔建国的方向移了移,“……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那是十几年前乔建国和温少卿交换的信物,几乎是第一眼,乔建国就认出那是自己亲手交到温少卿手上的玉佩。
玉佩光泽明亮,看得出保管人的细心。
乔建国万万没想到温以宁第一次上门居然是为的这事,他稍稍愣神,眉眼轻蹙:“以宁,你这是做什么?”
“乔爷爷,我想拿回爷爷的扇坠。”
当年乔建国和温少卿以信物为约,为两个孩子定了婚约,只是口头的约定,并没有书面字据。
说话的功夫,温以宁又忍不住轻咳了几声,原本白皙的小脸更加惨白无血。
乔建国没见过她发病,差点打电话通知家庭医生过来。
“不用了乔爷爷,我没事。”温以宁摆手拒绝,轻抚着胸口解释道,“不用叫医生的。”
虽然早就听过好友描述过温以宁的病情,乔建国还是忍不住皱眉,低声问道:“吃药了吗,医生怎么说的?”
“要不要换个医生看看?”
温以宁摇摇头,“都是一样的。”
温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因着温以宁的病,温少卿前前后后不知道请了多少医生,最后都表示无能为力,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勉强用药维系着。
“乔爷爷,我的身体您也看到了。”温以宁苦笑,掩唇道,“没必要拖累别人。”
“乔先生若是因为这个娶了我,日后对他的妻子也是不公的。”
“而且,我也习惯一个人了。”
温以宁低语,她蓦地想起之前有爷爷陪着的日子,心情又开始转为低落。
大悲大喜对她而言是大忌,所以爷爷走的时候,一直担心她想不开,托了好友帮忙照顾温以宁。
早在温以宁开口时,乔建国就皱紧了眉头,温少卿重病时,他刚好在国外,没来得及赶回来,只看见好友留给自己的一封书信。
像是若干年前那样,他们以书信维持联系。
乔建国握着拐杖沉思了片刻,抬眸时又对上温以宁殷切的眼神,最后终于叹了一口气,吩咐人上楼取了扇坠下来。
“好孩子,这是你爷爷的扇坠。”
乔建国亲手接过佣人手中的扇坠,见物如见人,到底还是触景生情。
当年交换信物的时候,温少卿还提过一嘴,扇坠上面的平安结,是他的夫人安语亲自打的。
乔建国摸着扇坠上的流苏,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化成一声轻叹,他亲手将扇坠交到温以宁手上。
安语走的时候,他没能赶上看她最后一眼,没想到温少卿也是如此。
“这是你奶奶打的络子。”乔建国像是回忆到什么,唇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