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瑜沉默了,他有多久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了。
临死之前,他没有流,他只有淡淡的遗憾。
曾经好友,朝廷抨击,各种挖苦,想他下台辞位不就,他没有流泪。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只需要坚持自己的,那便够了。
那么多年,落泪的那一次,还是多年前,形势大好之际。
恩师却患病,一病不起。
临终前,他躺在床榻之上,面色沉郁,低声劝诫。
子瑜,你要小心,不要太过急切。一个不慎,便是千古骂名,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可是,为师心疼你,真的心疼你。
你年幼之时,我在你家中见到你,便心疼你年幼孤苦;待你年长,又对你寄予厚望,渴望你能实现自己的抱负;到如今,我对你毫无所求。我只希望,你这一生,能够开心点,少承担那么多。你一向为国为民,却很少考虑自己。曾经,我怪你,怪你太多。
他枯黄干瘪的手抚在自己手上,缓缓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子瑜,吾之弟子,愿你无忧无虑,一世安康。
那是他这一生,情绪最为激烈的一次,也是第一次当众落泪却不自知。
恩师去后,他写了一篇祭文。
文坛之中,互相帮忙好友亲朋写祭文,墓志铭本是人情往来。
他这一生,很少写祭文,并且极力避免吹捧过多。
他为恩师写了一篇很长的祭文,当时尽管他的不少支持者对他写这篇祭文并不赞成,但他还是写了。
从前期幼年对自己的教导,到中年和自己的争论,再到晚年
一转眼,恩师去了,自己也同样老了。
泪水朦胧,双眼湿润,这种感受真是好久都没有在感受过了。
思绪翩翩,不知想到了何处。
回过神来,他才感受到身旁的身影。
那人竟是已经走到了年轻的自己身前,让自己抬起了头,用衣衫拭去了眼中的泪水。
是我逼你太过。面前这人似乎有些懊恼,低声叹了一句。
抱歉。
萧灵隐望向面前这人,突然笑了。
你错了,是我的问题。他垂着眼,面色变得有几分严肃,我总是想要的太多,就像你说的那样,太过贪心。
可是这个世界不是围着我转的。
铭章君!他又喊了一句,可是后面的话却迟迟都没有说出口。
嘴间的湿润,让他愣住了,完全不能思考。
那人却搂住了他,靠了过来。
萧灵隐感受着身前人的呼吸,缓缓回搂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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